陳初也不繞彎子,從抽屜里拿出一張告身狀,拋給了唐敬安,“這幾日,歇息幾天吧,好好陪陪爹娘妻兒,下月月初前去上任”
從陳初話中,唐敬安已猜出自己怕是已等到了平步青云的機會,可還是忍不住哆嗦著雙手打開了告身狀
齊隨周制,官員任命的黃碟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制授告命,由皇帝授命,多用于對執政大臣的任命。
第二種是敕授告身,由當朝宰執直接除授,一般用于中級官員的任命。
第三種,也就是唐敬安現在手里拿的這種,叫做奏授告身,由尚書省出具,用于中下層官員的任免。
上面吏部大印、御印皆在,唐敬安看著告身狀上壽州府路安縣知縣的官職,再看看自己的名字,不覺間淚水已模糊了雙眼。
僅僅三年前,他還是一個靠幫人寫信、與人會賬謄寫掙些吃食錢的窮酸士子。
那年,鷺留圩招賬房先生,他的好友柳長卿推薦他前來應聘。
那時,唐敬安想的不過混口飯吃,不想,卻是登上了一條青云路
“東東主”
唐敬安嘴唇一陣哆嗦,想說些什么,卻組織不起像樣的語言。
陳初擺擺手,少見的語重心長道“敬安,這次官職調動,整個淮北三府新任知縣中,唯一一個出自留守司屬官的便是你,你到任后,需何助力,只管與我來信。一定要做出個樣子來,莫給咱留守司丟臉”
唐敬安一陣心旌神搖,不由噗通一聲雙膝跪地,顫聲道“東主只管放心屬下必不會讓東主失望”
久在陳初身旁,唐敬安知曉東主的短板,那便是手中無可用的文官,所以這次淮北安排官職,大多落到了蔡、徐、西門家。
就算桐山系同氣連枝,但幾家出仕的官員,終究天生自帶著各家的烙印。
陳初扶持唐敬安,便是要扶持根正苗紅的嫡系,不然文官全靠別人,太不穩妥了。
唐敬安自然能看出陳初的苦心,甚至他任職的路安縣也是后者名義上的封地。
這份信任,不可謂不重
申時初。
唐敬安出留守司時,稍稍有些恍惚,狠狠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把,才確定不是夢境。
秋日蕭索,卻也難掩心中火熱,唐敬安知曉自己本事不算大,但東主既然把自己立為了標桿,唯以死忠為報了
值房內,卻又來一撥人。
陳初把唐敬安交上來的政務標準又看了一遍,抬頭瞧見李騾子和李科恭敬站于條案之前,不由笑道“坐啊,喝茶自己倒,來了我這里無需客氣。”
李騾子稍顯拘束的在椅子上坐了,上身挺的筆直。
李科卻笑呵呵的拎了茶壺,先給陳初添了一杯,又給自己和李騾子各倒一杯。
見此,陳初笑道“舉業,不是說要成婚么怎還沒動靜可是找不到婆娘”
李科嘿嘿一笑,道“上月得了東家賞,正在老家翻蓋新屋哩,我娘給我說了鄰村一個女子,待臘月便成婚。東家可莫忘了,答應過屬下,成婚時親至啊”
“放心,忘不了。”陳初笑笑,又道“不是給了伱兩個月休假么不在家和未來娘子培養感情,又跑來蔡州作甚”
“嘿,東家大婚臨近,牛鬼蛇神都跑來咱蔡州了,屬下擔心騾子哥忙不過來。”
“哦近來又有甚大發現么”
“不知算不算條大魚”
李科說話時,看向了李騾子,示意后者向東家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