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么我不過是說了實情而已”
蔡婳微微側了頭,盯著炭盆中紅彤彤的炭塊,平靜道“我家乃是桐山小吏,沒什么才俊子弟能幫上路安侯,奴家轉年便二十四了,哪里比的上那十六七歲的小娘嬌嫩今日除夕,侯爺不去想法子討小金魚歡心,來我這里作甚”
“”
陳初不知道的便是蔡源發覺陳瑾瑜和陳初之間有貓膩后,專門跑來別院說過一回。
有些事,蔡婳比蔡源清楚的多,本來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可蔡源卻從家世、年紀上分析一番,這一下把蔡婳說的不自信了。
總之,蔡源就是一個中心思想不能再讓別的女人搶在前頭。
蔡婳聽了更來氣,爭不過小野貓也就算了,但旁人憑什么
這股火氣憋在心里十多天,終于醞釀出一種雜糅了傷心委屈怨懟的復雜情愫。
今日陳初主動送上門,蔡婳自然沒什么好臉色。
清楚了因由,陳初自然就知道怎樣對癥下藥了,起身走到蔡婳身后,伸手搭在她的肩頭,尚未來及說話,蔡婳卻一抖肩膀,將陳初的手甩了下來。
陳初又搭,蔡婳再甩,如此三番兩次下來,蔡婳終于冷著臉隨他了。
“婳兒,還記得前年冬那場大火么”
“自然記得。燒了我家產業,賠了我家女兒,助路安侯成就了大事”
我家產業是說采薇閣,我家女兒自然是說她自己了
“嗯。時至今日,我仍在想,當初若不是你先動手,逼迫岳丈上了船,那晚的結果尤為可知”
說起此事,蔡婳的思緒不由回到了漫天飄飛橘紅火星的那個夜晚,稍稍走神。
陳初又道“事后你被關在家祠中一月,解除禁足當日,咱倆去了朗山采買被褥家私路上結識了清風嶺抱風寨的郭梁,婳兒又與我講了朗山飲馬莊鄭家,分析了周邊府縣局勢,這些都對我日后助益良多。”
蔡婳聰慧,知曉陳初這話是因她方才那句我家乃桐山小吏,沒什么才俊子弟能幫路安侯才說的。
便是聽懂了,卻依舊執拗的側頭看著炭盆。
陳初聽著窗外嗚咽北風,稍作停頓,繼續道“后來,咱在朗山縣城待了兩日,我陪你去城外上清觀游玩那時,大約也是臘月了”
一直默不作聲的蔡婳忽而低低說了一句,“阜昌八年臘月初四”
“哦還是婳兒記的清楚”陳初笑笑,接著道“你跪在蒲團上,閉目向三清許愿。那日天氣很好,午后日頭灑了婳兒一身,很好看那時我便心想,我陳初到底是何等幸運,才得婳兒青睞”
“哪又怎樣終歸新人勝舊人罷了”
蔡婳無限傷感道,抬手又端一杯酒,半道卻被陳初劫走,后者直接送入了自己口中,入口后不由斯哈一聲,“你怎這般愛吃烈酒吃些酸甜的甜酒釀不好么”
蔡婳不接腔,反手從陳初手中奪了杯子,又添一杯,固執飲下。
陳初也不再勸,又道“我知婳兒性子驕傲,平日做了最多的事,也受了最多的屈,卻從不會主動講出來。原本我想,待我幫婳兒殺了那單寧圭,報了此仇,或我有幸能封公封王之后再娶婳兒,才不算委屈你”
“”
蔡婳愕然回頭,心中一時五味陳雜,近來一年多,她已經很少提及單寧圭這人的名字了。
當年陳初是一名小小都頭,完全沒可能幫她報仇,蔡婳說出來只圖嘴上快意。
但如今,陳初逐漸有了和那單寧圭掰腕的實力,她反倒不提了就像某些貧賤小夫妻在逛商場時,看到卡地亞的大鉆戒,妻子大抵會嘀咕幾句,“等你以后有錢了,得送我這支戒指”
兩年后,小夫妻真的發財了,丈夫有了購買戒指的能力時,妻子卻又改了口徑,“買這些作甚,鉆戒不保值,都是坑人的”
畢竟,那單寧圭是一地節帥,為著些陳年舊事便慫恿情郎與他斗個你死我活,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