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初下意識看向了陳瑾瑜,后者剛好也愕然轉過頭來。
只一眼,陳初便看出陳瑾瑜并不知道爹爹為何突然來了節帥衙門。
其實吧,光天化日,兩人清清白白,啥都沒做。
陳瑾瑜卻沒來由一陣緊張心虛。
“辛苦阿瑜了,我先去前頭看看”
陳初撂下這么一句,起身去了前頭值房。
不知為何,兩人都很有默契的沒有想到一起過去
小半時辰前,陳景彥差人去報館找女兒回家,卻聽報館同僚說她方才已提前下值,前去拜會閨友了。
陳景彥沒能第一時間和女兒分享自己方才的意氣風發,便顛顛趕來了隔壁。
節帥衙門值房。
陳景彥義正言辭的講述了自己如何駁斥夏志忠,著重強調了那句本官只對數十萬父老負責。
陳初能說啥,夸唄、捧唄
往死里夸
直把陳景彥捧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心中直道以前怎沒發現老五這般會說話哩
隨后,陳景彥又將自己掌握的情況細細講給了陳初,“大皇子劉麟為向金國表忠,格外重視此次尋芳,據說這夏志忠便出身劉麟屬下,五弟需小心應對”
與此同時,僅僅幾百步外的府衙官舍四季園偏廳。
孫昌浩屏退了所有丫鬟小廝,廳內只余他、吳逸繁、夏志忠三人。
數月來,孫昌浩閉門不出,待在官舍遛鳥養花,平時常作燕居、道袍打扮,一副看破世事、無心俗務的人畜無害模樣。
但心中那微弱火苗從未熄滅過。
今日夏志忠主動找來,孫昌浩似乎早有所料,一陣寒暄后,雙方的交談逐漸進入了正題。
夏志忠對孫昌浩的稱呼也從孫知府變成孫大人,再變成孫兄
“孫兄,此次愚弟為大皇子辦差,多有不順。孫兄上任蔡州已半年,對此地比我熟悉,到底如何,還請孫兄教我”
夏志忠態度倒擺的謙恭,可孫昌浩卻捋須一嘆,道“難啊夏大人應知愚兄如今處境,自顧尚未不暇,哪里有辦法教你啊。”
這句推脫的話,孫昌浩已反反復復說了許多遍,夏志忠不耐,終于亮出了殺手锏,“孫兄,如今皇上病重,大皇子登基乃是遲早之事,亦是眾望所歸以后,你我皆是大皇子之臣。若孫兄幫我解了此難題,我回京后一定如實向大皇子稟報”
這話聽起來像是激勵孫昌浩早些為新皇出力,實則也有隱隱威脅之意現在為大皇子的事用你,你不肯出力,待大皇子登基,你能有好果子吃
孫昌浩表面一陣惶恐,其實就等著夏志忠這句話了
他如今在蔡州之局勢,若不引用外力,根本不可能再翻身。
他的跟腳原是吳家,可吳維光、錢億年等人卻不愿為他和陳初鬧翻畢竟蔡州知府誰都能做,可淮北這幫驕兵悍將,除了陳初,誰還能壓制的住
于是吳維光的來信中,通篇勸孫昌浩忍讓,孫昌浩明面上倒也做出了一副為后黨顧全大局的模樣。
但內心里,如何不愿擺脫陳初、陳景彥等桐山系的壓制
此時夏志忠拿出了大皇子說事,孫昌浩沉吟片刻,終于低聲道“哎既然賢弟這般講了,愚兄倒有一計,可使賢弟破局”
“哦孫兄快講”
夏志忠迫不及待道。
孫昌浩卻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妻侄,忽低聲道“茂之,你去門外守著,莫讓閑雜人等靠近。”
“是”吳逸繁不情不愿道。
讓他去門外守著,一是孫昌浩知道這官舍內四處漏風,以免被人靠近偷聽。
二來,孫昌浩擔心這蠢妻侄嘴巴不嚴,失密壞事。
待吳逸繁去了門外,孫昌浩這才道“尋訪職事,陳同知若不配合,我也沒法子。賢弟應知,陳同知與路安侯同氣連聲,蔡州一切大小事務,都是路安侯說了算。”
“”夏志忠臉上陰晴不定,孫昌浩說的這些,他如何不知,但那路安侯又不是沒有實權閑散侯爵,他可是掌著淮北數萬兵馬的實權軍頭
“但路安侯咱們動不得。”孫昌浩又道。
“我自然知曉”夏志忠沒好氣道。
孫昌浩卻呵呵一笑,道“但賢弟卻可讓大皇子動陳景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