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進縣衙便是一番拷打,各縣知縣們面對京城來的御史,大多選擇了合作,威逼被捉百姓拿錢贖罪。
得來錢財三七分成。
即便有個別有良知的知縣,畏懼于御史們張口就來的勾連水匪大罪,敢怒不敢言。
一時間,陳州境內雞飛狗跳,怨聲載道。
說回吳維光這邊,四月初六,抵達蔡州。
便是早有耳聞,但親見蔡州城外綿延十里的場坊、商戶,依舊震驚于當地繁榮。
入城后,知府孫昌浩、同知陳景彥等人早已備好酒席。
開席前,因吳維光講起此行目的,幾人話題自然離不開剛剛殞命的莫邵宏莫大人。
在吳維光的帶領下,幾人假惺惺為莫大人掉了幾滴淚,隨后氣氛便漸漸熱絡起來。
為避免破壞氣氛,再無一人提起那晦氣的莫邵宏。
吳維光夸贊幾句蔡州繁榮局面,陳景彥謙虛一番,赤裸裸道是魯王德被四海,才有眼下安定局面
吳尚書很滿意陳景彥的表態。
戌時末。
吳維光酒足飯飽,返回驛館。
不多時,剛剛分開的孫昌浩便帶著吳氏、吳逸繁、夏志忠前來拜訪。
公私有別,在吳維光眼中,侄子和妹子都要歸類于婦孺,便讓他們先去了偏廳等待,先接見了孫昌浩和夏志忠。
方才在酒席上,說話不便,此時驛館外有吳維光帶來的層層軍士把守,孫昌浩和夏志忠終于敢說些深藏已久的話。
“兄長”
率先開口的孫昌浩以稱呼拉近和妻兄的距離,小心道“此次莫大人就任途中遭遇如此橫禍,有些蹊蹺啊”
吳維光抿了口茶,不言不語。
于是,孫昌浩膽子更大了些,“不管是誰,做事總要講個得失。按說那水匪實在不該冒著這般大的風險,深入我大齊境內謀害命官。再說,他們赤手空拳無車無馬,又能搶走多少金銀,這不合情理啊”
室內一陣寂靜,眼瞅吳維光就是不接話,夏志忠瞄了孫昌浩一眼,配合道“那孫知府的意思是”
“莫大人身死,誰得利最大誰的嫌疑便最大”
“哦敢問莫大人身死,誰得利最大”
“自然是”便是明知此處說話安全,孫昌浩也不由壓低了聲音,“自然是路安侯他不愿放陳景彥離去,又不想明面上阻攔后者前程,只有莫大人無法就任,陳景彥才能在短時間內繼續留在蔡州”
孫昌浩語出驚人。
幾乎猜對了一半,陳初不愿放陳景彥走,是有的。
但不想明面上阻攔后者前程的猜測卻錯的離譜。
人嘛,都愛以己度人,在孫昌浩想來,若是他,肯定會選擇去魯王府就任長史,所以他覺著陳景彥應該也是如此。
這邊,眼瞅孫昌浩和夏志忠一唱一和,想拖自己下水,吳維光終于重重頓了頓茶盞,低聲斥道“孫知府,慎言你知道你在說什么么無端猜忌為大齊立過大功、節制三府的節帥,你瘋了”
“”
“”
屋內又是一靜。
其實,孫昌浩說的這些,吳維光早在十余日前就想到過。
但他覺得可能性不大畢竟此事的收益和風險不成比例。
人,或許會因為身上生了惡瘡而剜掉一塊肉,卻不會因被蚊子叮了一口便動刀。
在吳維光看來,任命莫邵宏為蔡州同知,對陳初來說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雖酸癢不適,卻不至于讓他動殺心。
畢竟莫邵宏代表了未來新皇,陳初完全沒必要這么做。
吳維光這種混跡過兩朝的老政棍,事事得失為先,他這么想沒一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