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有余辜,子欠孽債父來還
二則,讓他書信一封,試探兒女親家、宿州都統制于七安
短短幾日,郭韜兒便親眼看到了淮北和朝廷之間的裂縫之深,甚至雙方都已開始準備向對方磨刀霍霍。
正思量間,卻見兒子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端起一杯涼茶仰脖飲盡。
“回大人,已子時了。”
潁州城東八里安順軍軍營,兩日沒睡好覺的潁州留守司都統制郭韜兒第n次翻身后,向帳外親兵問道“現下幾時了”
哎這哪里是什么輕佻浪蕩的妓子啊,這是為了救母甘愿自墜火窟的孝女
就像那報紙上寫的,滾滾塵世,窮苦人家的女兒又能怎樣
報道的最后,筆鋒一轉,開始暗戳戳指責以吳維光為首的查案欽差,隱晦將他們描述成騷擾地方、魚肉鄉里的惡官。
如今這少年子立于賬內,利落挺拔。
最后又畫餅道,若陳賊得除,魯王會提拔郭都統任淮北節度使
夏志忠前頭說了那么多,郭韜兒盡皆不以為然,但這淮北節度使卻讓他心臟狂跳了幾下。
郭韜兒知曉朱春和陳英朗分別是朱達和陳景安之子,見兒子短短半日便和蔡州二代們廝混熟悉,不由放心許多。
一時間,郭韜兒覺著自己這守衛森嚴的中軍大帳四處漏風,周圍遍布淮北軍眼線。
想清楚了這些,郭韜兒不免動搖起來,此等大事,如何抉擇不光關系他一人前途,也關乎他郭家幾十口的生死
郭韜兒一度想直接投靠路安侯,畢竟后者的淮北軍已強大到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
“稟都統,夫人和公子來了”
沖在前頭的數名吳家婆子眨眼間便被人群淹沒。
因為淮北軍強的不止是戰力,和地方的緊密聯系、魚水一家的關系,才是任何想要偷襲蔡州的軍隊最大障礙。
“嗯。我對繁兒不住,既然他對陳家那小賤人念念不忘,我便幫他遂了最后這樁心愿繁兒黃泉路上慢著些,過些日子,便送那陳小娘去陪你不能輕饒了她,將你們放進一口棺材里。呵呵生不同衾,死卻同穴,繁兒可還滿意娘親的安排”
“嗯”
郭韜兒一家輕車簡從悄然入城。
僅僅這個要求已是對吳家的超級羞辱。
親兵隔帳回道,躺在榻上的郭韜兒瞪著雙眼望向帳頂,想起前兩日見過的那人,內心始終遲疑不決、拿不定主意
兩日前,朝廷欽命的尋訪使夏志忠身著便服,只帶了兩名隨從秘密到訪。
郭夫人奇奇怪怪的望了丈夫一眼,道“老爺讓人送來信卻不知內容信中言道,要送林兒去蔡州求學,奴家今早連咱兒的行李都準備好了”
“非也,這分厚禮是向路安侯賠罪用的”
但這點零星信息卻瞬間讓吳氏滿血復活,只見她緩緩起身,以冰冷陰毒的眼神望向府衙方向,道“兄長,到時那陳家母女,需交由我來炮制”
“嗯。朱春和陳英朗都是藍翔學堂大學部的學長,他們都稱侯爺為校長。對了,爹爹,文武雙修也是校長起的名字,說的是學堂里的學生不但要讀書明理,還要練武健體校長原話怎說來著哦,我想起來了,叫做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
有時真相并不重要,控制人們行為、喜憎的往往是情緒
當日,蔡州煙花行行會回首賽貂蟬為了不使廣大姐妹再有晴兒遭遇,組織城內大小勾欄娼館十幾家、上百人一齊走上街頭。
郭韜兒重復了一遍這個奇怪字眼。
郭韜兒面如死灰,澀聲道“信中寫了什么”
無聲一嘆,郭韜兒認命般囑咐道“夫人,你回府備上一份厚禮,我們一家今日同去蔡州”
微醺的郭韜兒想起前幾日還在與夏志忠密謀怎樣奪了蔡州,不禁覺著荒誕。
“明日”
這營生雖低賤,但這滾滾世道中,能讓她選擇的路本就不多。
此事若被路安侯知曉,都不必派遣云聚蔡州的淮北七軍動手,單是潁州境內的劉二虎、辛棄疾兩部,便能將安順軍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