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士子是真容易被鼓動裹挾啊
但必須承認,這種法子非常有效,今日才第一天便鬧出如此聲勢,接下來,只怕更熱鬧。
蔡源雖然表面鎮定,也知士林合力會造就多大的風浪。
于是,在看到宣德門前的場景時,終于沒忍住,以極其克制的口吻道“元元章,日后若事態鬧大不可控,你休了婳兒我不怪你。但念在她一心為你,元章千萬不可壞她性命,你將她送回來,我”
異常冷靜甚至有些冷漠的聲音出現了一絲抑制不住的顫抖,蔡源停頓幾息,終于將話講完,“你將她送回我家,我與你伯母不怪你”
比起千里江山、百世基業一個女人真的不算什么,蔡源有這樣的認知。
同時,也能看出宣德門前靜坐的士子、士林間正在醞釀著的風暴,給老蔡造成了多大的壓力。
陳初想了想,并沒有從兒女情長方面表示自己不會讓蔡婳背鍋的決心,反而從功利角度道“伯父,此事哪里是針對婳兒、針對您老,明明就是沖著我來的。此次就算舍了婳兒,他們接下來也會再想法子動長子、動彭二哥若我每回都聽之任之,待哪日我成了孤家寡人、光桿司令,他們便要對我動手了”
這么一說,蔡源果然放心許多,但他卻敏銳抓住了他們二字,不由道“他們是誰”
站在陰影中的陳初,遠眺宣德門前席地而坐的士子,低聲道“他們是士子中冥頑不靈的反動派,是豪強劣紳,是魯王余孽,是金國走狗你看吧,這一回,他們都會跳出來”
陳景安側頭看了陳初一眼后者所說的團體中,幾乎都能從士人中找到相應人士。
不過,陳初好歹沒將士紳一棍子打死完畢竟加了個冥頑不靈的反動派和劣紳這等前綴
三人沉默間,一陣稍稍帶著些涼意的秋風拂過,衣袂翻飛間,陳初忽而自嘲般的笑笑,“原本我打算好好與他們相處,卻被他們以為軟弱。好吧,不裝了,攤牌了,我也會殺人”
一句平淡說笑,陳景安和蔡源卻都笑不出來。
這話里帶著血腥味呢。
歷來敢對士紳、讀書人動刀的人,不管成敗,都要背上萬世罵名。
身為士人的一份子,陳景安不由一嘆,提議道“隨我回尚書府吧前幾日大兄與我寄了幾壇淮北美酒,今日重陽,我們暢飲一番。”
憂心忡忡的蔡源點了點頭,兩人不由看向了陳初,不料,陳初卻笑著拒絕了陳景安的邀請,“你們飲吧。我家那頭小老虎定然已知曉今日城中發生的事了,她性子傲,便是心里怕了嘴上也不會承認,只怕此時坐立難安。我需回家陪她說說話,以免她胡思亂想鉆了牛角尖”
陳初說罷,朝蔡源、陳景安拱拱手,大步轉去歲綿街。
愛意滿滿的話語,家中小老虎說的是誰不言而喻。
蔡源望著那道挺拔背影,忽然一松勁,垮了腰、塌了肩,瞬間蒼老許多。
察覺有異的陳景安側頭看去,只見夜色中老蔡渾濁的眼睛中水光閃閃陳景安理解蔡源這種感覺,后者之所以忽然松勁,并不是因為失望,反而是因為覺著有人能代他撐起蔡家、有人能代他保護自己的女兒了不用他再硬抗。
陳景安有感而發道“蔡侍郎,得此佳婿夫復何求啊恭喜”
蔡源聞言,本已垮了的腰身像是吹氣球一般迅速膨脹、挺直,口中卻依舊自謙道“嗐,我那女兒啊自小被我們夫婦慣壞了,你看,這不就闖禍了。元章雖比我婳兒小幾歲,卻知容她護她接下來,不知會有多大麻煩哩”
陳景安聞言微微一笑,道“蔡侍郎無需擔心。我家阿瑜在報業促進發展基金會主事,到時她發動天下報紙,先攪渾了這潭水再說。終歸,咱們都是一家人,阿瑜不會袖手旁觀、任由旁人欺負三娘”
陳景安說的倒不差,因陳英俊、陳瑾瑜兄妹先后參與了桐山今日頭條、蔡州五日談的創建發展,陳家在淮北系宣傳口影響力頗深。
但他一家人的表述,還是引起了蔡源的側目,便是聽出了陳景安隱藏的深意,蔡源也只當沒聽懂,笑道“元章走了,你家那淮北美酒還讓不老夫吃”
“哈哈哈,走回去吃酒”
陳景安爽朗一笑,與蔡源把臂走向尚書府。
“蔡侍郎,你看我家阿瑜如何”
“不錯,容顏秀麗,心思機敏”
“我聽說,前幾日她和三娘鬧出一點不愉快,咱們做長輩的還是要說和說和”
“呵呵,小輩的事叫他們小輩自己處理,咱胡亂插手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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