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敢替蔡婳說話,就要站在廣大士紳的對立面,所以蔡婳才有此一問。
阿瑜卻耷了眼皮,淡淡道“報館內部是有些爭議,不過,主編汪敬饒已被去職了。眼下,我的立場,便是七曜刊的立場”
簡單一句,便能窺見七曜刊內部的權力傾軋,阿瑜背靠七曜刊大金主促進報業發展基金會,在斗爭中自然立于不敗之地。
蔡婳望著繃著小臉,努力裝出一副威嚴模樣的阿瑜,不由捂嘴嬌笑起來。
經過前幾日和陳初那場敞開心扉的談話,蔡婳也看開了他愿意為自己硬鋼天下士林,阿瑜的事,就隨他去吧
“你笑甚”阿瑜不自在問道。
“想起一件好玩的事。好了,伱問吧”
不管七曜刊能起多大作用,也不管阿瑜出于何種動機,總歸人家是來幫自己的,蔡婳拿出了配合的態度。
用了半個時辰,阿瑜詳細了解了事情經過,而后合上了記錄用的本子,垂眸道“我二叔講了,在這東京城,咱們淮北人就是一家。此事,我不知能出多大的力氣,但我會盡最大努力幫三娘你勿要過于憂心,有我二叔、有蔡侍郎、有有叔叔在,總歸保你無事”
說罷,阿瑜一禮,準備告辭。
蔡婳微一失神,卻在阿瑜出門前喚住了她,隨后素手執壺,親自幫阿瑜斟了一杯茶,嬌笑道“既然你二叔說了咱們是一家人,怎能來了半天,連口茶都不喝。以后若王妃知曉,要說我待你苛刻了”
這話說的極有深意
阿瑜不由恍惚,機械的接了茶水抿了一口。
噗
不料,茶水入口酸極,阿瑜轉頭就吐了出來,而后向蔡婳怒目而視
可蔡婳卻只顧掩嘴嬌笑,沒有任何愧疚。
直到她笑夠了,才幽幽一嘆,望著阿瑜道“滋味不好受吧上月二十二日,我登樓推窗后,見你騎在他身上時,心里也這般酸楚今日你飲了這醋茶,我倆之間的事便當揭過了”
九月十四,三千余士子已在宣德門外堅守六日,要不是有源源不斷的官員前來為他們鼓氣,只怕他們也撐不住了。
當日,戶部度支郎孫啟探望士子,這是目前為止到場的最大官員。
晚間,御史中丞王秉貞現身宣德門外言官清流,本就尊貴,他的到場打氣更是為已經萎靡的士子打了一劑強心針。
同時,這么高級別的官員出現,似乎昭示著士紳們已做好了準備。
果然,翌日早朝,各級京官、乃至周邊畿縣知縣的奏章如雪花一般同一時間遞到了嘉柔的御案前。
其中,還有一份京畿八縣一百零三位士紳的聯名上書
所有奏章有一個共同要求,彈劾吏部侍郎蔡源、懲治祥符慘案兇手蔡氏。
一時間,朝野震動。
往上數百年,能被朝堂、民間聯手發難要求懲治的人,無一不是大奸大惡之輩。
大慶殿內,作為被彈劾之人,蔡源一言不發。
最早朝楚王靠攏的工部尚書魯朝季眼瞧勢頭不對,也縮著脖子裝起了透明人。
倒是兵部尚書張純孝和禮部侍郎杜兆清硬著頭皮幫蔡源辯駁兩句,卻被那幫言官罵了個狗血淋頭
不過,倒蔡一派即便口舌戰斗力強橫,但奏章落實也需尚書省權判尚書都省事范恭知點頭。
愛惜羽毛的范恭知在此事上表現的有些曖昧,卻也不敢真的讓蔡源父女坐實罪名。
朝堂吵吵嚷嚷,咒罵聲不斷,猶如菜市場
士紳聯名上書的消息在有心人的擴散下,迅速被守在外頭的士子們得知。
堅守多日沒有得到滿意答復的士子本就有氣。
再者,近日來,淮北軍被嚴令約束在御營內,淮北的克制讓他們產生了極其離譜的誤判淮北軍懦弱,不敢對我等學子無禮
于是,在個別有心人的鼓動下,當日午時,意氣風發的五百士子殺去了開封府,要求府衙派衙役前往楚王府捉拿蔡氏極其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