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兒作為陳初的枕邊人,又管著一大攤子事的貓兒,自是能窺見其中關鍵。
在不壞官人規矩的情況下,她當然也想自家族人能多出頭,于是思索一番后,道“太奶奶,上月,有東京城兩千多士子送到了蔡州,您知曉么”
“太奶聽人提起過。那幫士子都是吃飽了撐得,和孫婿作對。”太奶奶一句話表明了堅定立場。
這些人正是去年在宣德門鬧事的那幫人。
貓兒不由淺淺笑了起來,繼續道“官人是想去去他們身上的清矜氣,讓他們沾些土氣。官人如今正在淮北招募當地士子,讓每位本地士子帶二三名不等的東京士子,嘗試管理一村咱家眼下有不少子弟在藍翔學堂讀書。這是個好機會,太奶奶回去可命他們報名”
村官的意義,有些人能看明白,有些人卻看不懂。
再者,士子中多是年輕人,正處于談笑間,羽扇綸巾,檣櫓灰飛煙滅的瀟灑幻想中。
對管理臟兮兮的村莊積極性不高,是以當地士子報名的不多。
但貓兒既然對太奶奶提了這事,老太太肯定會執行
說完了正事,心情不錯的老太太道“王府這后宅,乖孫打理的不錯喲。如今伱行動不便,也無需太過操心。小玉儂能幫你分擔一些,陳家那丫頭也是個知書達禮的,每日晨間都過來問安。”
貓兒笑道“是的呀。方才那嘉柔殿下又來了,她倆興許是怕我辛苦,徑直替我應付去了。”
“這殿下怎回事整日往家里跑”
“說來奇怪。我問她”
話未說完,寒露扣門入內,稟道“夫人,王爺回府了”
“哦”貓兒側頭看了眼天色,馬上吩咐道“這個時辰,不早不晚的。想來又是為了趕路沒吃飯,吩咐灶上給官人預備吃食。”
說罷,似乎還是不放心,貓兒笨拙的扶著后腰,想要翻身下床。
寒露急忙上前攙了,又道“夫人,王爺沒往后頭來,他去花廳見了殿下方才殿下出來時,好像是哭過一場,眼睛紅紅的。”
“哭過一場”貓兒狐疑的看向了窗外前宅的方向。
三月初二。
凌晨。
周國淮南西路,霍丘縣淮水畔來遠水寨。
萬籟俱寂的丑時一刻,三艘五百料平底商船掛著白燈籠橫渡向南。
僅僅一刻鐘不到,便靠近了南岸。
來遠水寨地處周齊對峙前沿,水寨中的將士多少還保有戒備,箭樓上的軍士見有船靠近,先是一警,隨后看見桅桿上的白燈籠,又馬上放松下來。
但還是依照慣例喊了一聲,“來船何人,速速駐錨再敢靠近,殺無可赦”
那船依舊慢悠悠靠近,只是有一名身穿綢緞長衫作商人打扮的男子站在船頭回了一句,“家中送親,迷了航路,軍爺手下留情。”
明明掛著白燈籠,卻說家中送親,再配著濃重夜色、水聲潺潺,說不出的詭異。
可那軍士聽了,卻轉頭對箭樓下的兄弟低聲道“暗號對著哩。叫張營正起床吧,北邊商行又從咱軍寨走貨了,嘿嘿”
聽起來,這軍士對商隊的到來還蠻期待。
不多時,周國淮西水軍營正張多福率領兩什軍士出寨。
雙方尚距離四五丈,張多福瞧見船頭那人便熱情的遠遠招呼道“曹掌柜,多日不見啊聽說,前幾日你們從上游步家灣水寨走了幾趟貨怎了兄弟可是哪里招待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