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殿下都如此,誰再跳出來未免顯得太過看不清局勢。
相比朝堂內憂心忡忡的百官,民間對此卻反應不一。
有人覺著齊軍破天荒的成建制殲滅金軍,代表著漢家雄風又起,自此后再不受那金人鳥氣
也有人覺著,天下大亂就在眼前了,有些大戶人家已開始訓練家丁、囤糧自保。
不管哪樣想法,剛安穩了幾年的生活又要被打破,卻成了民間共識。
這種情況下,到底是齊金兩國誰先生事,便成了一件重要的事。
十一月中旬,促報會理事何幸甫召集各地報館駐在東京的代表,親自去往河北路,試圖一探究竟。
數日后,戰地媒體團抵達滄州,留在當地的陳英朗熱情款待后,并妥善做出安排。
先用了兩天時間帶領媒體團視察了金軍犯境后一路燒殺的現場至今那些村莊中仍舊殘留著焚燒后的殘垣斷壁,個別幸存者對媒體團講起初五深夜至初六凌晨的遭遇,依然不能自抑。
種種慘況令人聞之落淚。
隨后,陳英朗又安排眾多事件親歷者接受采訪,其中有士子代表陸元恪、有鄉紳代表陶員外、有婦人代表丁嬌、有軍人代表焦屠,亦有牢城營囚犯代表
如此復雜多樣的階層,無疑極大增加信息真實度,也因此積累了大量一手資料。
據聞,大齊七曜刊主編鄒正道在采編時,數次落淚。
十一月二十六,戰地媒體團返回東京。
翌日,儒報大齊七曜刊蔡州五日談等十余家報館同時報道了此次河北路之行的所見所聞。
儒報頭條先以極其血腥的寫實手法,公開了幸存者的親眼見聞丁壯者即加梟首;婦人者淫辱后填于井;嬰兒貫于槊上,盤舞以為戲
令人不寒而栗的描述后,儒報又將臨危不懼、組織百姓躲藏的陳英朗、朱春等士子當做了典型,大肆贊揚一番
其實就是暗示讀者,危難之際還需士人振臂一呼,特別是那被金軍俘虜后,面對酷刑亦不肯吐露百姓藏身之地的朱春,被當做士人風骨之外在表現,狠狠吹捧了一番。
儒報當年一場大火后,進行了人員改組,但眾多編輯中依然以儒生為主多多少少還是夾帶了少許私貨。
而大齊七曜刊久在東京,他們的報道風格更偏重朝堂總之,由鄒正道親筆的報道中,隱晦提醒朝堂諸官,金國狼子野心,十余年未變,不該再對金虜抱有幻想,朝堂上下一心支持楚王御強敵于國門之外,方可在死地中覓得一線生機。
除了這兩家報館,態度最為鮮明堅定的,自然要屬蔡州五日談。
阿瑜撰寫的頭版頭條中,言道若無楚王于河北拒敵,昨日滄州被戕之百姓,便是萬千齊民明日之遭遇。
金人兇殘,十二年前東京城慘狀已是明證,若此刻誰人再敢言割肉飼虎、委曲求全,非蠢既壞
今,我河北路有淮北強軍、有潘雄等悍勇義民、有中原萬千百姓、有久經戰陣之西北強軍
河北路為我齊國屏障,齊國全境則是河北路之后方。
我大齊兩千萬軍民,若兒郎人人如焦、朱舍身往死,若婦人個個如丁氏作巾幗英物,區區金國,有何懼之
阿瑜這篇報道很重要,上來便用非蠢既壞堵住了可能存在的投降派的嘴,幾乎等于言明了此時若誰再敢提委曲求全,便是國賊。
接著,又暗戳戳的點了點久經戰陣的西北強軍。
八月間,齊金邊禍事發,可這幫西北軍頭,一個個裝聾作啞,沒有任何一方有派遣援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