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已打算帶著許萬鈞從角門悄然離去,蔡婳就此停住了腳步,習慣性的瞇著狐貍眼認真打量了這極品一家。
卻因轉頭太快,沒來及藏好那抹怨恨至極的目光,直到和蔡婳對視上,才趕忙垂下眼簾。
堂內眾人聽不見蔡婳向小梁氏說了什么,卻可看見后者那張布滿皺紋的臉龐瞬間暴紅,幾乎要滴出血來,松弛、單薄的嘴唇也不可抑制的顫抖起來。
梁氏又驚又急,卻也知曉眼下蔡婳占盡了道理,眼看她寸步不讓,只能暫做了讓妹妹祖孫先隨錦衣使走,待后日她便是潑上老臉,親自去蔡州向王妃、楚王磕頭認罪,或許能保住妹妹一家性命。
小梁氏噔噔噔后退幾步,捂著火辣辣的臉龐,瞪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蔡婳敢打她一般。
梁氏雖不知襲擊辱罵命婦的罪責有多重,但總歸不會輕了。
方才一直唱黑臉的四姐兒,近年來因和陳家這層關系,早被郾城貴婦圈吹捧的不知道自己姓甚了,此刻眼瞧祖母被打,口中罵著小蹄子、淫娃蕩婦之類的污言穢語便撲了上來。
耳聽妹妹一家哭嚎,梁氏煩悶焦急之余,不由又犯了頭風的老毛病,只得一手扶額、一手自下而上揮了揮。
危局之下,糊涂了一輩子的小梁氏爆發出一點智慧,卻也不多。
可細究起來,襲擊朝廷命婦和襲擊朝廷命官是同罪啊
并且那蔡氏毒辣的很,完全不提在場眾多女眷拐彎抹角的親戚,卻句句不離朝廷法度。
好歹知曉和姐姐打感情牌,也沒敢直接指責楚王,反而把今日之事潑到了蔡婳的娘家頭上。
這次,蔡婳只往后退了一步,根本不用她再出手,自有錦衣使上前,手上一拉、腿上一拌,用了一招軍中最常見的絆跤,直接將那四姐兒摔翻在地,反擒了雙手。
小梁氏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嚎道“大姊,救我一家啊當年爹娘去的早,大姊在靈前說過要看顧妹妹的啊如今咱們被這蔡家欺負到了家里,大姊不能不管啊”
判絞自不必多說了,杖六十、刺面、徙一千八百里同樣看不出任何活路啊
一時間,幾人汗如雨下,紛紛將目光看向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梁氏。
“杜知縣、候知縣,襲擊辱罵朝廷命婦,該當何罪”
站在小梁氏身前一尺的蔡婳,卻早有防備似得,一個敏捷后仰,將將躲過小梁氏的巴掌,反手一個耳光結結實實抽在了小梁氏臉上。
這廂邊,杜、侯兩位知縣,你看看我,我看看伱,卻不敢回答這蔡妃明擺著是要借他們兩人的嘴來給小梁氏祖孫治罪啊
坐在上首的梁氏,不由心中咯噔一下妹妹和四姐兒不知聽那蔡氏說了什么,突然暴怒。
蔡婳問的輕描淡寫,可不遠處的陳景虞卻忽然想起了昨日傍晚侄女最后那句話若等蔡姐姐到了,不止許萬鈞要死,姨祖母能不能活都另說
一人年邁,一人壯年。
“蔡氏,我家與你不死不休”
短短一個多時辰內,心情幾經大起大落的小梁氏,情緒如潰壩洪水一般席卷全身,吞噬了最后一絲理智。
但前提是,鈞哥兒需在大獄內熬幾日。
眼瞧事情鬧大,梁氏終于再次開口,“三娘子,我家大郎、二郎皆在淮北效力,與你父同朝為官,說起來,今日之事也算咱們后宅婦人之間小磕碰,實無必要驚動公差。免的傷了兩家和氣”
她這話一出口,正以怨毒眼神盯著阿瑜和虎頭的小梁氏猛地轉過頭來,看向了蔡婳,希冀后者能應允下這最后一個簡單要求。
“姨母住手”遠處的陳景虞連忙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