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內有大比例地形沙盤,周良以細支柳木棍將各處駐軍、城寨一一指給陳初看,并道“海北、永樂一線三十里,近兩月來,我軍在縱深三里的正面,以品字型修筑軍寨十一座,連成一線。金軍若想等到冬季大凌河結冰后,強攻我軍防線,幾萬人未必夠填”
有天雷炮在,周良相當自信。
陳初望著沙盤上互為犄角、犬牙交錯的軍寨城邑,點了點頭,“近來完顏亮一方有何異動”
“沒甚大動作,隔三差五敵我兩方都會派些小股部隊,趁夜渡河后抓舌頭,有過幾次交手,傷亡都不大。”
陳初聞言笑了笑,“他還真打算和咱們耗下去啊他們撐得住么”
一旁的長子聽了,卻疑惑道“初哥兒,你方才不是說,關外有沃土數億畝么只要有地,便能種糧,他們怎會撐不住”
“有地不假,但關外人口攏共不過百萬,且眼下駐在大凌河東的軍士、民夫便有十余萬,這些人既是作戰主力,同樣也是耕作主力”
陳初說到此處,周良馬上接話道“如此一來,便是關外良田再多,但無人耕作也是白搭若咱們能將他們拖在此地一兩年,完顏亮本就名不正言不順,一旦關外缺糧,極易出現內亂”
“呵呵,不錯。”
此時在前線的青壯已超過關外人口總數的一成,如此多的青壯脫產,非常可怕。
試想一下,后世華夏人口雖眾,但忽然抽走14多億男性青壯,整個社會瞬間得癱瘓嘍。
那完顏亮短期能耗,長期必出問題。
眼下的對峙,便是陽謀
完顏亮畏于天雷炮,不敢強攻,又因聯軍壓境,也不能撤軍。
那咱就耗著,齊國加金國南京、中京兩路已三千多萬口,還能耗不過你區區百萬
眾人領會了陳初的戰略意圖,心思各異。
吳奎覺著,未來一兩年可能都要這么干耗呢,沒了大仗打,便少了建功立業機會,小有遺憾。
周良卻覺著,若能將完顏亮這頭猛虎困成瘦狼,能減少多少兄弟傷亡,干耗著總比拿人命填要好
只有彭二哥細細觀摩一番沙盤,又對照了帳內掛著的遼東輿圖,最后指向了遼東半島,“楚王,若想困死完顏亮,海路也需防著些,以免他走海路從周國運糧紓困”
這個事,自打在盧龍見了蔡婳以后,陳初便在做打算了。
眼下金齊周三國中,金齊兩國皆海船有限,善于操船海戰的軍士更加希少,陳初三月間便想過調史家兄弟幾人以小辛劫來的金國戰船為班底,組建沿海水軍。
雖內河和大海不同,但為史家兄弟配上一些熟悉渤海水文、海路的海民,做些沿岸巡弋的工作應該還能完成。
畢竟,金國水軍略等于無。
但陳初暫時未調動史家兄弟的原因,便是要等周國的確切消息。
淮北沿岸,水軍僅有江樹全和史大郎兩團,抽調史家兄弟的前提,是周國無異動。
可這次情報傳遞卻出現了紕漏
軍統傳遞情報很是倚重信鴿,可這回,遼東前線卻成了信鴿的禁區只因完顏亮軍中豢養著大量海東青。
海東青又名鶻鷹,乃信鴿天敵。
此猛禽產地在極北的黑水畔,完顏亮可得,關內的陳初一方卻無法獲取。
接連折損數只信鴿后,軍統只得采用快馬驛遞的方式,將情報傳回前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