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洪正猶豫不定之時,一名錦衣衛快步走了進來,湊到其耳邊低聲道“大人,賈環來了。”
揚州衛指揮使戴立待易洪發泄完,這才陪笑道“易大人請息怒,其實大家已經盡心盡力了,能找的地方也都找過了,抓不到人也是沒辦法的事,對了,會不會是張參將的情報有誤,賊首亢大勇根本沒逃入如皋縣境內又或者在咱們合圍之前,對方已經逃出海了”
易洪答道“當然派了,本官還不至于如此疏漏,而且本官第一時間便調集人手封鎖了如皋縣境內的所有水陸交通要道,如果賊首亢大勇的確逃入了本縣,任他插翅也難逃。”
且說賈環仔細研究了一會,指著地圖道“這幾條河流都是注入大海的,易大人可都派人設卡盤查了”
一眾官員連忙笑著回禮,盡管此子只是個白身,但腰間還掛著林如海的應天巡撫印信,而且其能力已經有目共睹,所以大家都不敢怠慢分毫。
易洪摸了摸黑色的眼罩,自嘲般道“死不了,除了還有點痛,能吃能睡。嘿嘿,眼睛瞎了,心眼不瞎就行,如今對某些人和事反倒比以往看得清了。”說完一臉意味深長地看著賈環。
易洪的獨目中精光一閃而過,轉首往大堂的門口望去,果見一名少年風塵仆仆的走了進來,正是賈環無疑,女扮男裝的洋婢曼達琳緊跟其后,金發碧眼,膚白如雪,身形高挑,一身短打裝扮,挎腰刀背圓盾,當真又美又颯,分外惹人注目。
賈環此刻雖然風塵仆仆,但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總給人一種成竹在胸的感覺,這讓易洪莫名的生出一絲妒忌來。
賈環點了點頭“易大人行事縝密謹慎,雷厲厲風行,賈環佩服,只是這份地圖可把本縣所有入海的河流都標注出來了”
易洪轉首望向如皋縣縣令,后者不由冷汗直冒,小心翼翼地道“此圖乃大治年間所繪制,差不多四十個年頭了,期間或有河流改道也未可知,而且一些小河涌分支多不勝數,未能全部錄入也是在所難免的。”
易洪頓時面色一沉,厲聲道“你這個知縣是干什么吃的既然明知縣志地圖有紕漏,為何不及時重新測繪若賊人因此逃脫,仔細你的腦袋”
如皋縣知縣嚇得雙腿發軟,臉都白了,不過總算他還有點文人骨氣,沒有當場跪倒,戰戰兢兢地道“是,是下官疏忽了,下官馬上找人重新繪制。”
賈環搖頭道“如今重新繪圖已經來不及了,不過賊人也未必熟悉本縣的河流,通過無名小河逃出大海的可能很低,張縣令只需傳令本縣百姓,各家若有船只遺失或被盜,必須及時上報即可。”
在場眾文武官員均眼前一亮,紛紛附和道“環三爺這辦法好,妥當”
如皋縣縣令感激地看了賈環一眼,拱手道“環三爺高見,下官這就著人去辦。”
易洪沉著臉不作聲,顯然并無異議,如皋縣縣令暗松了口氣,轉身便急急地離去。
曼達琳一直站在賈環身后,雖然沒完全聽懂,但還是勉強聽了個大概,眼見這位七品文官汗流頰背地離開,禁不住抿一下嘴唇,又瞥了一眼氣定神閑的某人,莫名有些欣悅,暗忖,這家伙確實聰明。
這時只聽賈環又道“如果晚生所料不差,易大人應該將搜索重點放在了沿海岸線一帶了。”
易洪點頭沉聲道“這個自然。”
“這恐怕不妥”賈環搖頭道。
易洪愕了一下,繼而有點不悅地道“哪里不妥”
賈環指了指地圖的西北邊,如皋縣和泰州接壤的位置道“這地方多山林和丘陵,不知易大人可都仔細搜尋過了”
易洪頓時皺起了眉頭,揚州衛指揮使戴立笑著插嘴道“亢大勇一伙是海盜,又不是草莽山賊,自是急著逃出大海的,又豈會往內陸山野跑,這不是自尋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