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還能有誰”
門外的人低罵一聲。
可秦艽聽了罵,不僅沒生氣,反笑了,眼窩里涌出好大一汪眼淚來。他忙用袖子抹了,下床一瘸一拐地跑去開門。
“干爹。”秦艽咧著笑開門,欣喜道“更深露重,您快進來,兒子去給您泡茶”
國安自從當上掌印,身后都有人隨行,但此時門外就他自己。
秦艽心里有疑問,卻沒多問。
國安按住他“別忙了,皇上叫我傳你過去。”
秦艽楞住了“傳兒子過去”
自從他驚擾圣安后,就被挪到光明宮偏院做粗使,不在御前伺候。
怎得今日突然要召他
秦艽年紀不大,但心里和明鏡似的。
皇上叫他不會是為了要清算先前的事。
皇上會對那些大臣秋后算賬,但絕不對他們這些奴才忍讓。
“干爹,兒子能問問是什么事嗎”想不出原因,秦艽心里不免有些發慌。
國安一直沉著張臉,表情極其嚴肅“趕快過去吧,別讓皇上等久了。”
秦艽知道,皇上傳他,怎么也躲不過。遂也不再多問糾結,應一聲,跟在國安身后,往皇上寢殿去。
到了寢殿門口,國安沒進去,門口的小太監將門打開條縫。
“進去吧。”國安低聲一句。
秦艽也不知接下來會遭遇什么,直覺好像是要出什么生死大事。
駐足片刻,秦艽給國安作揖,像說遺言般鄭重道“干爹,兒子對不起您,若有來世,兒子當牛做馬伺候您。”
國安神色無有變化,仍是一句“進去吧。”
秦艽偷偷抹去眼淚,點頭順著門縫鉆進去。
小太監合上門,國安對他們揮揮袖子,冷臉道“你們都到那邊兒候著吧,我守這兒就成了。”
門口的宮人們應一聲“是掌印。”全部遠遠退開。
身邊人都走遠了,漆黑的夜色里,國安才敢沉沉地偷嘆口氣
外面悶熱異常,一路過來秦艽冒了一頭的薄汗。現下入到寢殿里,覺得微有涼意,不禁打個哆嗦。
他躬腰進到里頭,過了前室,叩過門后,聽見里面的人說“進”,才敢推門走進去。
屋里昏暗,燭火明暗搖曳。兩架環臂粗的瓷盆,盛滿冰,放在床近前。
秦艽躬腰走到床前頭,隔著距離遠遠地跪下叩頭“奴才秦艽請皇上圣安。”
床上的人嗯一聲“你那日后,朕的圣體確實安康不少。”
秦艽知道皇上是說反話。他磕頭如搗蒜“奴才自知有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隨他磕頭的動作,花素律在床上都感覺到震動。
“行了”花素律佯裝發怒喝一聲。
這磕頭也太用力了不疼嗎
她此時已經換過寢衣,頭發用一根金釵松松綰住,蓋著薄被依坐在床頭。
秦艽止住動作。
花素律繼續道“你可知,你那日是死罪”
秦艽心中意外,皇上竟是要秋后算賬
他伏在地上“奴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