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不算貌美,只周身雍容內斂的氣派,足以能讓人看出她非尋常出身。
若要說,張李氏大抵是平時不惹人矚目,但若說出句話,必然叫人信服的穩重有分寸的女人。
青石鋪的小路上二人靜默語言,張李氏十根玉指提著的燈籠散出溫暖的光暈,氛圍愜意悠然。
初秋的風纏著撫過,一片半枯的葉子悄然落在張李氏的發髻上。
張李氏未有所察,張庭瞧見,抬手輕輕摘下那片落葉。
多年夫妻,張李氏不拘謹禮節。
瞧著丈夫指尖那片半青半黃的樹葉,柔聲笑道“落葉知秋,老爺早晚記得添衣。”
妻子臉上的笑容隱含兩分俏皮,年輕時二人初見時的情景忽而與眼前情景重合。
笑意浮到面上,張庭回道“是,謹遵閫令。”
重規正經的丈夫一向少說調皮話。
多年的夫妻默契,讓張李氏不約而同與他想起同一件事。
她輕掩唇,笑不免更濃幾分。
溫情暖意時,天上的云被風拂送走,清白明月露出頭。
張李氏抬起笑眼,恰見遠處高墻房頂上,一道背襯月光持弓的烏黑人影,冷箭折著寒光,似在瞄準她丈夫的身后。
她眼中笑意霎時被大驚神色取代。
未聞錚鳴,寒芒流星襲來。
電光火石間,張李氏丟掉手中的燈籠,大喊一聲“有賊”抱著張庭的腦袋肩膀,將他撲到護住。
張庭還未反應什么,已經被夫人壓倒在地。
只聽“嗖”一聲,繼而金石碰撞崩裂之音。
一只長箭鑿進二人身側的假山上。
張庭曾在大理寺任職多年,后在御史臺,盡是得罪人的職位,仇敵不知凡幾。
他立時懷疑又是有人上門報復,忙抱住夫人,翻身將夫人護在懷里。
側首向敵襲方向看去,早已人影空空,只剩一盞銀盤清白白懸在空中。
再看山石上長箭箭羽還在顫動,映著月光,張庭發現箭尾上似乎有東西。
仆人的呼喊聲與雜亂的腳步聲靠近。
張庭急急站起身,走到那根長箭前,見上面用根細麻繩綁封信
十幾名仆人提燈穿庭院跑來,還未走到近前,領頭便喊“老爺、太太,發生何事”
張庭攙著夫人,嚴肅道“宵小之徒罷了。人已經跑了,府里近幾日加緊巡衛。太太受驚,速請郎中來看診。”
下人聽了,急忙去請大夫。
夫人的大丫鬟走近攙扶,張庭將人送過去,安撫道“沒事,一會兒我去看你。”
張李氏呼吸略急些,臉白些,神色倒還算鎮定。她滿目擔心,輕點點頭,讓丫鬟扶她離去。
張庭目送夫人走遠,泰然地站在原地。
下人廢了好大勁從假山上取下那支長箭,雙手捧送到張庭面前“老爺,要通知京衛衙門嗎”
下人手中一支長箭孤零零,無其他相伴。
張庭拿起仔仔細細地看了一番。
是最常見的材料,通體無刻字、更無其他可辨識的特點,一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舊時軍制長箭。
現如今軍制長箭箭頭都會敲一個所屬軍隊的印,是早幾十年朝廷停止制造的舊版箭則無,其形狀全國統一無差。
這種箭并不少見。
黑市、軍備廠
如果讓張庭來弄,他至少有八種途徑可以輕松得到,甚至無需花費錢財。
夜幕下張庭走到假山前,將長箭在假山上的箭洞前比劃兩下,插了進去。
隨后他順著長箭的走向,審視一番,而后望向方才夫人指給他賊人所處方位。
他捻著胡須思索片刻,回眸見夫人扔在地上的燈籠,已被火光吞噬到盡頭,似將死之人殘喘著明滅。
張庭將長箭拔下放回仆人手中“送去吧。”
張宅遭遇襲擊騷擾不是一回兩回,仆人對這種事還算熟稔,應一聲,拿著長箭跑走。
張庭在仆人的環繞下,往夫人的院子去。
行走間他得出結論,射箭之人并無傷人之意,但那人來具體是為了什么
張庭皺起眉。
看來,得等他看過藏在袖中的信,方可知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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