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們互相覷了一陣,這和他們預計的情況不同啊
照他們的想法,要么皇上迫于無奈將這些人招入宮,到時天下人知道了都會看不起皇上。
要么氣得惱火,少說砍十幾個自宮者,照樣會引起百姓議論。
無論哪種情況,都會影響民心,降低皇威
若能全砍了,那就太好了
見誰都不打算領頭吭聲,大臣們只能認同“臣等遵旨。”
“另外,從今日起立法,禁止民間私行宮刑,百姓不得自宮。若有人以為他人閹割謀財,更要嚴刑處置詳細定刑量刑,三司商議好后,呈稟給朕。”
臨要走時,花素律瞄了眼柳常德。
后者安然佇立,仿若剛才之事與他無關。
花素律笑了笑,語氣微妙道“那三千人原該給丞相留幾個,畢竟丞相喜歡。只是朕擔心若開了此例,下次被圍的就不是禮部,而是丞相府了”
中秋節后,皇上將一名被革職的秉筆太監送到丞相府的事,人盡皆知。
美其名曰是犒勞柳相,內則深意,稍了解點內幕的人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如今又說這話,大抵是在警告丞相收起你那些小把戲別以為朕看不出
一時間丞相黨人心惶惶,那些不堅定的墻頭草心底里惴惴不安地動搖,思索要不要找新的出路。
唯有柳相爺似若無事,還回聲應和“臣,謝陛下關懷。”
花素律立在上方似笑非笑地看他,心想唉,這臉皮也不知我何年何月才能練到此等功力。
出到明堂外頭,國安早已等候多時,方才的事他在后頭聽得七七八八。
那群臣子氣勢洶洶,氣得國安恨不得自己沖上去掐死那幾個王八蛋
“皇上,他們,他們實在太過分了”國安拿著拂塵跟在花素律身側,不忿道。
“他們是犯賤”花素律也不拿國安當外人,肆意罵道。
“對犯賤”國安非常狗腿地附和。
活像倆小朋友。
花素律順著發牢騷“一群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接納自宮平民,是為百姓好嗎天下那么多活計能做不做,非要自殘入宮,不就是一群貪圖權利的地痞無賴”
她看看國安,插一句道“朕不是說你們啊你們是沒辦法。”
國安笑瞇瞇的“嗐奴才明白您的意思”
“這么一群人圍了禮部要進宮,不是威脅朕”她回手指指明堂方向,繼續道“他們不懂這個道理嗎安得什么心當朕不清楚”
氣鼓鼓地頓了片刻,又道“不談這些,不談朕如何。真將那群人放進宮里,百姓見了有樣學樣甚至賣子入宮,屆時當如何”
“讀了那樣多的書,學了一腦子圣賢之道,講得滿嘴仁義道德實際何曾為百姓考慮半分”花素律冷冷地哼著“只是將百姓當做爭權奪勢、鑄就他們高臺的工具罷了”
國安不在乎那些,但皇上憂心,他心里也不好過。卻究竟體會不了心境,只能片面的應和。
花素律有些悵然地看他。
花素律從未指望國安太多,但國安、多多對她的好不是假的。
無論他們是出于什么樣的原因,她都切實的感受并接收這份善意。
花素律背起手緩緩嘆氣,仰頭望天
秋越深,黑夜越長,現下天還沒亮。
前路渺渺,她只能保證將來她有一口吃的,一定分他倆三分之二。
午睡剛起身,下頭人來報說緒正求見。
讓人綰上發髻,更過衣,召人進來。
緒正行過禮,經人呈上折子,伏頭道“請皇上恕罪。”
花素律細細看過內容,遞給多多讓她親自燒了“他們經營多年,要是一朝一夕就被你查凈了,這雍都城也沒他們混的地兒了。”
端起茶碗呷一口,她道“先前朕告訴過你不必急此事,慢慢地查就好。”
“是。”緒正伏在地上,瞧不見他表情“皇上,張庭那邊已經聯絡人往劍南道去。臣這邊的人是撤出來還是幫襯著點”
放下茶碗,花素律指頭在桌板上呱嗒呱嗒地亂敲,琢磨了許久“不必幫、也不必撤。小心查你們的就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