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素律被這突如其來的,近似表白的話弄得發暈。
一個自幼缺愛的人,該給他這絲溫暖嗎
花素律不怕周言莫因此賴上她,她不討厭周言莫,只是怕自己來日無法繼續給予周言莫需要的溫暖
對于一個身處于絕望的人,給予希望又無法兌現時,那個人將面對更大的絕望與恐怖。
這是世界上最大的殘忍。
花素律沒有那樣的膽氣與豪情,承擔一個人的情感對她而言負擔實在太大。
沉默許久,就在周言莫即將失望時,花素律抓住他的胳膊,坦誠對他道“朕不知道孰輕孰重,但朕可以向你保證向蒼天起誓朕對你的好,是朕發自內心的想對你好,絕對與任何外部利益都無關”
周言莫的臉上漸漸漾滿笑容,那是充滿喜悅,不敢置信的意外笑容。
將抓住他手臂的纖白手掌,小心地捧在雙手中,淚水不受控地涌出,蓄在眼窩里
他顫抖著,帶著嗚咽輕聲道“這是臣自出生來,聽過最開心的話。”
花素律聽周言莫悶悶地笑著,自己心中卻有幾分苦澀。
她用另一只手為周言莫揩去眼角強忍的淚水,有些心疼地靠近,輕聲說“哭一下也沒關系。你偷偷哭,朕不告訴別人,朕經常這么干。”
誰知周言莫聽了,沒哭多少眼淚出來,反笑得更加厲害了
“你”花素律見周言莫發自內心的笑得開懷,心中的壓抑也散得干凈。
她咬下唇,忍下同樣升起的笑意,佯怒道“你笑話朕啊哼,虧朕還把糗事告訴你。”
周言莫緊忙搖頭“沒,臣沒有笑話您。”
他將手中指尖微涼的柔夷握得愈緊,小心的輕聲為自己解釋“臣喜歡您,所以開心。不是笑話,沒有笑話。”
花素律脊背陡然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若說剛才周言莫的表白是含糊曖昧的,那現在就是的,大喇喇的擺在花素律面前
她緊忙轉過身,不著痕跡地抽出自己的手,拿起筷子吃菜,還急急忙忙順了杯中剩的兩口酒。
怎料吃得太急,大半口酒嗆到氣管里,害得她拼命咳嗽,整個上腔火辣辣的。
周言莫含笑拍著她的背,幫她順氣。
抬眼對上周言莫含情的目光,花素律心中猛然一陣跌宕,眼前影響忽地回與前世里的一個夏夜重合
有一個長著同樣一張臉的男人,對她露出同樣的目光。
只是他們的笑容完全不同,一個燦爛,一個內斂
花素律騰地站起,盡管她咳得上氣不接下去,面色通紅,仍還是努力說話“朕,咳咳咳有個折子得今晚發出去,咳咳,先回去了你喝,你喝咳咳”
卻不知,她的面紅與落荒而逃在周言莫眼里,變成了靦腆羞澀
逃回清心小筑,花素律在多多的照顧下更衣洗漱,心里不安地琢磨周言莫該怎么辦,轉頭看看周圍感覺好像少了點什么
“無明呢”花素律有點煩躁地問“打早就沒看見他”
多多面上表情變了變,像是難以說出口“無明他,下午溜去宮角的一個池塘摘荷花,結果掉進去了。”
花素律登時嚇了一跳“他沒事吧”
“人沒事”多多按住她,道“那個池子沒清,淤泥爛草多。那小子掉進去就被草纏住,幸虧有路過的太監給他撈起來,不然就溺死在那兒了。”
花素律心里還是放不下,又聽多多說“您放心吧,叫人看過了,嗆了兩口泥,沒什么事。就是有點嚇到了。”
“你不要再說他了。”花素律松口氣,囑咐了句后,憂心道“這孩子不知危險,缺少安全意識,往后還是讓他一直跟在朕身邊,別放縱他到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