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天厚兀自念叨著,聲音不大,不知是說給花素律聽,還是嘟囔給他自己聽。
“罪臣不求您諒解,但求您,答應臣一個請求。罪臣愿來世,生生世世為您做牛做馬,報答恩情。”
他艱難地挪動身軀,跪到花素律面前“罪臣愿粉身碎骨,換知蕪安葬。”
花素律不忍地抿了下唇“你到現在還惦記那個宮女將死之時,你不問問你家人會如何嗎”
祿天厚笑了“您不會對他們做什么。廠公就算臣求他,廠公也不會因此留情。”
被人看穿本是該不快的,但花素律已沒了那種無聊糾結的心情。
沉默許久,花素律最終望著破舊窗扇透進來的冷清月色嘆了口氣“朕應了此事。若你不曾再向其他人泄露身份,暴露秘密,那你可以去了。朕”
話沒說完,花素律聽到祿天厚安心地對她謝恩叩頭。
剛轉過頭,下一瞬,花素律就見祿天厚跪在地上,果決地反手將匕首直插進喉嚨,繃著勁橫向用力一劃,半條脖頸的肌肉都被利刃割開
滾熱的血漿猝不及防地噴射而出,落在花素律的臉上和身上。
“啊”
花素律未有預料這一幕,當即被嚇得呼吸一窒,不住連連后撤。直到后背狠狠地撞到墻上,躲無可躲時,才停下腳步。
門外的幾人聽見動靜急忙開門。
緒正仗著身份、仗著武功好,搶先進去。看到花素律緊貼在墻上,蒼白的臉上蒙了艷烈的赤紅,衣裳裙擺也染了顏色。
明艷的臉上是萬分驚懼之色,眼睛如同忘記怎么移動,死死地盯著那斷開的脖頸
緒正眼快心明,立刻摘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圍到花素律的身上。蓋住她染血的半張臉,擋在她面前,讓她無法再看見那具已經躺倒的尸體。
國安、秦艽緊隨在他之后,他對兩人使了個眼色。那二人何等機靈立刻會意轉身,攔住外頭的人。
合上門,緒正才放下心,他微躬下身,靠到花素律面前,低聲安撫“皇上,沒事,臣來了。”
花素律抬起眼皮怔怔地對視上緒正細長的雙眸,身上微微打顫
她一只眼皮上掛著滴血,被密長的睫毛擎著,尚未流到眼睛里。
緒正見了,心中微有震蕩,抬起手想抹掉那滴血。
當手舉到花素律臉前,動作僵住一瞬。他似是覺得這么做有所不妥,轉而忙抽出袖里的帕子
只這么猶豫的短暫功夫,那滴血穿過睫毛,流進花素律的眼睛里。
異物的進入讓眼睛感到不適,木僵的身體讓花素律無法做出過多的反應,只能下意識合上眼。
再睜眼時,眼中的液體滑出。
冷白月光的映襯下,緒正見花素律眼中一滴血淚悄然而下
他被花素律那般看著,一時也忘了反應
國安使了小太監打來水,他親自接過,端了水進去,讓秦艽侯在外面。
進門去,國安見皇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垂頭坐在一張舊椅子上。皇上圍著緒懷玉的斗篷,整個人被完完全全包了進去,還大出來許多
緒懷玉蹲在皇上面前,用絲帕輕輕擦著皇上臉上的血跡。倆人都安安靜靜,什么話都沒說。
至于那死了還要惹禍的祿天厚,已被緒懷玉用破布蓋住。
待到花素律再出來時,臉上的血跡已經消失不見,透白的面色在冷月下看起來更是蒼白得近乎毫無血色。
她令人驚艷的容貌此刻看起來清冷又艷麗,著實令人心驚。仿若脫離俗塵,更不似這凡世之人。
花素律兜抱住身上圍的大斗篷往外走,緒正、國安跟在她身后。
向外走時,一名衣衫襤褸的女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一座破閣樓的臺階處。
她指著花素律破口大罵“賤人你在這兒本宮就知道你在這兒哈哈哈哈,你一輩子都跑不脫這里本宮受罪又如何總還有你這個賤人陪本宮”
女人言語無序,顯然神經不大正常。
花素律聞聲望過去,神態似精疲力竭般無精打采
那女人頭發黏成一綹綹,上頭掛著泥土還有其他說不清的東西。身上的衣服左一層右一層疊著,卻沒一件是完好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