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四在里面待了足足半個時辰才離開,他與景雍帝說了什么,誰都不知道。
浮生佝僂著腰走進去,看著面帶困倦的景雍帝,小聲道:“陛下,夜深了,可要安寢?”
景雍帝微微點頭,起身。
浮生連忙伸手攙扶,走之前,不動聲色的看了眼桌案。
上面滿是奏折,但他還是看到一張紙夾在其中,只露出一角,寫著定南王嫡長子。
浮生瞇著眼,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三月初五,肖靳收到景雍帝下令正式動工,大喜,當天便去了落山村,定下落山村所有鹽堿地改良一事。
這可不同蘇末那回,落山村的鹽堿地可不少,然后引淡水也不是一件小事,開渠肯定是免不了的。
肖靳愁的不行,這人力還好說,但工具不夠啊,想要只能找其他縣令去借,可傳信問了幾次,都被他們用各種借口搪塞過去。
找知府吧,知府也是今年新上任的,明里暗里的和他表示,這能解決的。
肖靳就這樣被迫停了下來,村長那邊見突然沒動靜了,心里有些慌。
畢竟整個村子的男人打漁也不去了,做短工的也回來了,都在家里侯著,等著肖靳送來農具然后開工呢。
肖靳也愁啊,這可是關乎他前程的大事,來的時候可是立了軍令狀的,弄不好要掉腦袋的。
他背著手,在書房走來走去的,只感覺自己頭都要禿了。
跟著他來的師爺看著,也感覺頭都被轉暈了。
“主子,要不您就聽我一言,把這事往上傳吧。”
肖靳頓住腳,有些猶豫。
主要是上奏折過去,萬一景雍帝覺得他這點事都辦不好,對他失望日后不再重用可怎么辦?
師爺一眼就看出肖靳的心思,他連忙勸道:“您年紀尚輕,這初次上任,又是外放,對付不了那些老油條也是情理之中,再者此事也不一定要上奏給圣上……”
肖靳微怔,朝他看去,只見師爺笑的跟老狐貍一樣,眼睛瞇起,“老爺時常記掛您,多次寫信問候,您是不是也該回信了?”
肖靳頓時就悟了,“快,給本官研墨。”
師爺見他想通了,心里松了口氣,大步走到書桌前,給他研墨起來。
肖靳寫了又改,改了又寫,又讓師爺也幫著看看,最后終于敲定內容,吹干墨跡后遞給師爺。
“你親自去驛站,讓他們快馬加鞭,務必早日送到京城。”
師爺領命,一臉鄭重的把信封收好然后離去。
師爺說的對,這事不一定要直接上奏的天子。
畢竟那些縣令敢搪塞他,說沒有人指使,他是不信的,這官職就那么多,他立功上升,自然會有人受牽連而調動,誰都不想被擠下去。
他若是上折子,難免會被人壓下,等圣上看到,黃花菜都涼了。
….但他這寫家書就不一樣了,誰沒事會去攔一封家書啊。
再者他這做兒子的,給老爹抱怨下難處,而這當爹的心疼兒子,便把這事往上一傳,求圣上做主,也是常情嘛。
肖靳松了口氣,連著休養幾天,又派人去落山村一趟,把現有的農具送去,讓他們先按照當初定好的計劃行事。
沿海縣的衙門里頭農具是真不多,主要是能種田的村子吧,有的田地不多,而田地最多的落山村卻又都是鹽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