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被浮生的目光盯著有些心虛,眼神下意識地閃躲,內心更是克制不住的涌出一股惱怒。
原本僵住的臉變得猙獰起來,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朝著浮生砸了過去。
“父皇待顧府有愧又如何,我是皇子,大雍朝的皇子!”
男子心性敏感,為人自卑不敢認,又因當年生母的緣故,偏執且偏激。
浮生知道,他有病。
治不好的病。
所以他一直都勁量順著他。
只要他不往絕路上走。
男子無能地狂怒著,書桌上的東西被掃落在地,隨后書桌被踹倒,旁邊的架子也被他踢倒,上面擺放的瓷器隨之碎裂滿地。
浮生就這么看著,一聲不吭,哪怕額頭傳來陣陣刺痛,一股溫熱順著額角蔓延而下…
直到男子漸漸冷靜下來,他看著滿地狼藉,剛剛的記憶浮現,雙眸漸漸清明。
嘴唇哆嗦著,眼尾的紅尚未退散,他看向浮生,在瞧見其額頭上的傷口時,慌亂地跑了過去。
“舅…舅父…對…對不起…”
手抬起又放下,像個做錯事后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孩子,說話都帶著哭腔。
“流了這么多血,一定很疼…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沒用…我又沒控制住自己…”
“沒事的。”
浮生笑著,難得抬手,像面對幼時的男子一樣,揉了揉他的頭。
“殿下不必擔心,就是一點小傷,待會上個藥,明個就好了,不疼的。”
男子身子僵了片刻,并沒有讓浮生察覺到。
他垂著頭,眼淚無聲的低落,無措地攪動著手指,而后似福靈心至般,猛地抬起頭,用那雙濕漉漉的眼眸看向浮生。
“我去拿藥!”
隨著男子的話音落下,浮生見他慌忙地奔向書房放置藥箱地方,手忙腳亂地,將整個藥箱都給抱了過來。
男子似乎還未徹底冷靜下來,上藥的手有些抖,力氣也沒有控制好。
浮生沒有說什么,任由他給自己上藥包扎,頭上被纏繞起一圈又一圈的紗布,看起來傷勢重極了。
男子眸光微閃,他把剩下的紗布丟回藥箱中,而后用關切的眼神看著浮生。
“舅父…”
浮生雖然不知道自己被包扎成什么樣了,可頭上的束縛感告訴他,肯定很奇怪。
不過他神色未變,淺淺笑著夸贊男子,“殿下包扎的極好,奴才這會就感覺好多了。”
男子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握拳,下意識地垂眸,不去與浮生對視。
他最厭惡的,便是浮生看向他時,那永遠都帶著憐愛與傷逝的眼神。
那個眼神無時無刻的不在讓他回憶起自身那不堪的、悲慘的過往。
讓他心生出一種哪怕如今他掩飾的再好、對外再怎么風光,也無法磨滅他就是一只曾藏匿于陰暗處的不起眼的臭蟲,內心骯臟又扭曲,且無比丑陋的事實…
男子的手指越收越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他強力克制住自己內心的躁動,努力平復著情緒。
再次抬起眼眸,只見他神采飛揚,連眉毛似乎都跳躍了起來。
嘴角忍不住翹起,卻又使勁壓抑著,就像被得了夸獎的孩子,明明得意極了,卻要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浮生看著他這樣,眼底的緬懷更甚。
像,太像了…
他不自覺的放輕了聲音,臉上的神色越發柔和,“天色已晚,奴才明個還得早起,該去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