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聽李母講事兒都是四五個月前了,今兒好不容易湊齊了一家子女娘,可得好好聽聽李母講的故事。
你說,小五郎是郎君呀。
啊,對,小五郎確實是郎君,這不是他還小么,先跟著自己阿娘混著吧,等他能跑能跳了,也該不稀罕跟在自己阿娘身旁了。
李母看著李三娘這一副做派,眉眼間帶出點兒笑意來,“你啊你,越大越喜歡聽這些三姑六婆的事兒。”
“阿娘,我可不是僅僅聽故事,我這不是過后還要參加聯盟的考核么,之后我想像阿耶一樣開堂坐診,不過,我想專門給女娘們看病。所以,為了以后,我現在自當好好聽聽阿娘出去給人接生發生的那些女娘們之間的事兒啊”
李二嫂卻覺得李三娘這話說的真心實意,把小五郎放到提籃里,李二嫂對著李三娘笑盈盈的“三娘,你這想法好,我沒嫁進咱家前在鄉下,別說醫師,連個游醫、郎中都是不得見的。家里也只阿翁和阿耶生了病能到長安城里找藥柜抓上幾服藥吃。若是我阿娘和我或者哪個娃兒生病,可沒這待遇。幺弟還能得阿婆的一碗糖水雞蛋,我是長孫女得阿翁的眼,會有一枚蛋吃,阿婆、阿娘和小妹卻是只能熬著了。”
想起了少時在家里的事兒,李二嫂心里也有幾分落寞,不過轉瞬她又笑開了,“阿娘,大嫂,三娘,我能嫁進咱家可真是有福氣。我記得剛嫁進來時,我來月事腹痛難忍,郎胥他看我如此,忙不迭的就給開了方子親自熬得藥,只一貼我喝下這小肚子就不那么痛了。若是三娘你將來真給女娘們看病,那可真是大大的功德咧。”
誰也沒想到李三娘的幾句話,竟引得平日里話不多的李二嫂說出這么一大長串的話來。
李母心想,果然當初沒看錯人,李二嫂就是個樸實誠懇的性子,誰對她好,她就加倍的對誰更好。
李三娘此刻腦子里想的是,加入聯盟后,取得行醫資格,算是邁出了第一步。
剛才聽了李二嫂的肺腑之言,李三娘內心里更加覺得自己確實該為這里的女娘們做點兒什么。
未等李三娘抓住腦海中的那一絲閃光,李母放下茶盞,伸手握住李二嫂的手,輕拍幾下,帶著笑意溫柔的對李二嫂說“蘭娘,非是你嫁進咱家才有的福氣,是咱家娶了你,你帶的咱家有福氣。往上數幾代,誰家祖上不是鄉下的漢子了。你心善、肯干、誠懇,二郎能娶了你,那是他運氣好。以后斷不可妄自菲薄,覺得自己是鄉下女娘就矮了街坊鄰居一頭。西頭的宋娘子光會說嘴,下回她再說你,你只管嗆回去,阿娘給你做主,我看誰敢欺了你去。”
李二嫂這邊還沒感動完,李大嫂也伸出手握住李二嫂的另一只手,言笑晏晏的講道“你啊,就是自己個兒想的多。家里樣樣哪里你沒操心咱倆妯娌多少年了,下面的孩子都序齒到五郎去了,你還跟我客氣下回,宋嫂子要再說你,你就喊我,看我不唾她。”
李三娘聽李母和李大嫂這話里話外的意思,是李二嫂之前在被街面西頭開蒸餅鋪子的宋娘子擠兌過鄉下身份
“二嫂,那宋娘子欺負你了她憑甚欺負你什么時候的事兒”
李二嫂雖然嫁進李家十多年了,因著李大嫂家里有父兄都在禁軍里有職位,且李大嫂自小在長安城長大,有幾分見識,與自鄉下來的李二嫂相比,確實出身較好。
所以,李二嫂嫁進李家后就一直自卑自己是鄉下女娘的身份,又因著剛嫁進來時不識字,就不太怎么愛說話了。
就默默的干活,李父李母看在眼里,但也知道這心坎兒上的一關需要自己跨過去,只能叮囑李二兄照顧著些,不可給李二嫂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