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床上躺著的云娘交代了一聲兒后,得了許可,李母就幫著李三娘撩開了云娘身上蓋著的薄被。
李三娘還未靠的太近,只不過就站在床前,這被子一掀開,那股子腥臭直接就飄了出來。
不過,李三娘和離得最近的李母臉上都沒有表現出異樣來。
李三娘是早就有所準備,李母則是見得多了。
李母多是給貧苦的人家接生,那等連飯都不怎么吃的飽的人,哪里可能清潔自身?
早前李三娘跟著李母去給人接生,不還是讓有y虱的婦人嚇了一大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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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雖然云娘因著病導致下身兒惡臭,但李母并未直言,她知道,若不是疾病和條件不允許,哪個女娘又不想自己和上層貴女一般干凈呢?
李三娘用布巾子墊著仔細看了,不僅僅是褻褲上的血跡可以佐證,還有這上面的膿性痕跡也可佐證,再加上這濃烈的腥臭氣味。
李三娘還未開啟透視眼,就已經心中有數了。
等撩開衣衫露出肚皮,果然已經腎積水的跡象,李三娘在腹部觸診之時,開啟了透視眼,一層層下,就看到云娘的胞門那處哪里還有正常的樣子,已經變成了一個有著潰瘍的空洞了。
別說云娘已經是胞門積結的晚期,根本就是回天乏術了。
就是這病在早期,李三娘都沒有把握能夠讓病人能有五年生存期。
簡而言之,這病,在此時就是絕癥了。
李母光看李三娘的樣子,就知道云娘確實是沒辦法救了。
給云娘一切收拾妥當后,李三娘才出了門,找到大鵬,同他了解起云娘的具體情況。
至于為何不問云娘?
那云娘其實是一直都在忍受莫大的痛苦,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就是翻個身兒都費勁兒,哪里又有精力與李三娘對答問診?
大鵬作為家里的長子,雖然不明白李三娘為什么問這些問題,但知道這必是與救自己的阿娘有關,所以他竭力思考著回答。
“阿娘是童養媳,該是十五歲上生了頭一個孩子。
我恍惚記得阿婆在世的時候說,阿娘的頭三個孩子都沒立住。
阿娘是二十歲上生了大姐,不過當時家窮,家里就把大姐送了人。
后來應是還生過兩個阿姐,不知是沒立住,還是都送了人,我自己是家里留下的
我是阿娘年近三十后才得的娃兒,生下我后,過了兩年,阿娘就有了小雀和小鵝。”
李三娘看著怯懦的跟在大鵬身后的那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微微點頭。
有了既往病史,雖然無法了解云娘的詳細月事,但從大鵬說的日常也是能看出云娘該是半年前就有了明顯的癥狀了。
但他們這般的家境,哪里敢來看醫師?哪里能去看醫師?
看著大鵬叮囑了小雀和小鵝在院子里玩兒,李三娘才帶著他再次進了東廂房的門。
搬了椅凳給大鵬和自己,李母直接坐在床頭,吳巧蘭出了門去,現下屋內也就只有李三娘他們四人。
“唉,”李三娘嘆出一口氣,皺著眉頭盯著地面在思索這話該要如何說出口才好。
“咳咳,”云娘咳了兩聲兒,掙扎著要起身,李母趕緊上前扶了她半坐著,在她身后墊了兩個藥枕,才支撐起她半坐著。
灰敗的臉色,內凹的臉頰,渾濁的眼睛,云娘又咳了一氣兒,才轉過頭來,先是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兒,然后才看向李三娘,她慢慢的一字一句的問:“女醫師,俺是不是快死了?”
“你”
云娘應是想要笑一下的,可是形如枯槁的她笑的這一下,若是小童兒看了,怕不是會被嚇哭。
“咳咳,”云娘再次咳了起來,李母起身從桌上端了一杯水喂了她喝,才把這陣咳嗽壓了下去。
“女醫師,你們都是好人,是大善人,”云娘看著李母和李三娘這般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