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策冷靜地說道:“軍士們打得好,你也指揮得好,可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現在雖說打退了回鶻軍進攻,但是回鶻人實力仍然雄厚。若是他們全力一擊,則勝負仍然難料。
戰死的回鶻人尸體,仍橫七豎八地倒在水中和岸邊。北風所過,雖說天氣寒冷,但是四處仍然彌漫著濃濃地血腥味。南岸一支回鶻騎兵,迅速向西而去,所有行動,并沒有回避對岸的黑雕軍。
幾人騎著馬,面對對岸,將回鶻人的行動盡收眼底。
錢向南臉色沉重起來,道:“回鶻軍定是到上游去奪取小灣渡口,幸好云帥還有一支奇兵。”
到中原近三年了,侯云策官越做越大,指揮的人馬也越來越多,其一舉一動都會涉及到千萬人的性命。在不自覺間,侯云策眼神、語氣以及一些細微的表情,都不自覺帶著些威勢。這和三皇子時的神態并不一樣,是真正大權在握者的神情。
侯云策神情突然堅定起來,聲調略高,道:“回鶻騎兵精銳,若硬碰硬,何五郎率領的一千黑雕軍損失定然不輕,我最不喜歡硬碰硬地打法,這種打法殺人一千,自損八百,但是有時卻無法選擇,狹路相逢勇者勝,必須要拿出勇氣和決心,就如黑雕軍在張家關一樣,只有守住張家關,才能把西蜀軍注意力吸引過來。這次也一樣,只有何五郎打掉回鶻人在其它渡口渡河的部隊,等到王節度率軍一到,回鶻大軍則真正插翅難飛了。”
錢向南隱隱成為侯云策頭號心腹謀士,不僅為侯云策出謀劃策,還正在組建情報機構。他在鄭州時因智破命案被侯云策看中,然后隨其參加了鳳州之戰,在三州之地也算得上說一不二的人物。
侯云策收服大蕃人后,錢向南心里隱隱約約有些微妙感覺,但是他不能向任何人提起這種感覺,只能把這個感覺深深地埋在心里。
何五郎率領豹營和狼營隱蔽在渭水北岸的連綿起伏的山嶺中,派出偵騎監視著回鶻大軍的動向。一千多回鶻騎兵向西而去之后,何五郎立刻率軍尾隨回鶻騎兵。回鶻騎兵運動速度很快,他們要搶時間,利用騎兵機動能力強的優勢,在小灣渡口過渭水,從側翼襲擊守在風凌渡口地大林軍。
回鶻騎兵根本沒有掩飾自已的行動目標。他們知道中原軍隊馬匹很少。大武朝丟失河套地區后就失去了主要產馬地,騎兵在中原各軍中的比例極低。回鶻人這個大膽的行動是建立了大林軍騎兵不多,無法跟上快速行動的騎兵隊伍這個前提之下的。回鶻人就是要依靠騎兵的速度,讓大林軍首尾難顧。
回鶻人沒有想到與他們對陣地黑雕軍是一支完全的騎兵部隊,在高平大戰、鳳州大戰等一系列戰爭中,充分發揮了騎兵地機動靈活地特點,屢屢取得大勝。他們更沒有想到有一支千人騎兵隊,竟敢孤軍深入北岸,對大隊回鶻騎兵進行襲擊。
何五郎帶著騎兵隊沒有固定守在某一處,而是利用騎兵優勢四處游蕩,始終在等待分兵的回鶻軍。若是回鶻始終不分兵,他就將從側翼襲擊回鶻人。
何五郎所部與回鶻騎兵隊保持了一里的路程,兩支騎兵一前一后,似兩股洪流,直朝小灣渡口沖去。何五郎曾受重傷,若不是韓淇醫術高明,早就成為一抔黃土了。死亡如此近地逼近過何五郎,使他很有些大徹大悟。他騎在馬上,英俊的臉龐顯出和年齡不相稱的成熟。
偵騎不斷帶來回鶻人的消息,從回鶻人的路線上看,回鶻人定是朝小灣渡口奔去。何五郎擔心回鶻人速度太快,自己所部和他們距離過遠,來不及在渡口處攔截他們,便下令部隊全速前進。很快,在距離小灣渡口兩三里地地方,黑雕軍騎兵咬住了回鶻騎兵。
回鶻騎兵肩負重要任務,回鶻將領烏柯深知其中歷害,發現身后追兵之后,不敢馬上渡河。掉轉馬頭,前隊變成后隊,準備和追兵一決高下。
黑雕軍在回鶻騎兵陣前五六十步的位置站住,軍士們在何五郎的命令下,把弩弓拿在手里,作好進攻準備。
烏柯見追兵不過千人,心中稍安,他決定全殲這股敵軍,然后放放心心地渡河。中原軍隊步軍多,擅長陣地戰,騎兵則遜于回鶻騎兵。烏柯久住蘭州,對兩軍的特點知之甚深,決定全軍壓上,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徹底消滅這股膽子不小地追兵。
大林軍剛剛立足,戰鼓聲震天響起,回鶻軍高舉彎刀,高喊著向黑雕軍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