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徽之先任集賢校理、著作佐郎,深受宰相范質器重,升任右拾遺。右拾遺是個七品小官,是專為監督、規范皇帝行為而設立地諫議官員,但是因其長期跟隨在皇帝身邊,位小而權高,右拾遺的發展前途不言而喻。
有客人來,趙英自去用餐。
侯云策進入大廳,見到楊徽之,高興地道:“一別近兩年,仲猷風采依舊,可想煞為兄了。”
楊徽之是建州浦城人,家世尚武,少年以文才聞名于江南,是文武雙全之人。他眼高于頂,看不上據有江南的李氏,來到中原后卻生活所迫揭了書院地招賢榜,也算投到侯云策帳下。
侯云策率領黑雕軍在西北進行系列戰斗的時候,林榮正率軍南征,全朝目光全部集中到了南方戰場,侯云策在西北的戰績并沒有引起廣泛關注。
楊徽之作為陛下親隨,知道侯云策穩定西北的重要性。
侯云策出現在大廳之時,楊徽之站起來,恭敬地作了一個長揖,道:“節度使鎮守西北,先敗大蕃再挫回骨,揚我大林軍威,保我邊境平安,仲猷不能跟隨左右,實是人生撼事。”
侯云策是突然崛起的新貴,根基甚薄,在朝堂中幾乎沒有故交老友,真正私交甚好的不過兩人,一是王樸,林榮征南時,王樸曾任東京副留守,極得林榮信任,另一位就是曾跟隨自己的楊徽之。
與楊徽之喝了一次酒,侯云策感到挺開心。他在鄭州、鳳州說一不二、一呼百應,每日里忙里忙外,眾多事情等著他最后拍板,雖說累點忙點,日子過得頗有成就感。到了大梁有半個月的時間了,每天悠閑無事,日子并不好過。趙皇后病情日漸加重,不僅侯云策明白趙皇后恐難痊愈,稍稍知道內情的人,都猜到趙皇后的日子不多了。趙皇后是趙家的一個絕對重要的人物,衛王趙川趕到大梁城,侯云策自然也就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離開。
楊徽之離開不久,孟殊進府。
孟殊是侯府常客,來到府中,管家直接把他帶入小廳。
孟殊進門的時候,侯云策正在翻看那本爛熟于胸的《太白陰經》。這本書是大武人所寫的兵書,武器裝備、戰略思想等內容都符合西蜀、南唐、北漢及大林軍隊的實際情況,侯云策在黑城生活多年,對胡族武裝極為了解,看此書是為了增加對中原其他軍隊的了解,正所謂:知已知彼,百戰不殆。
孟殊行罷禮,匯報起最近收到南征之戰的情報:“殿前司禁軍又提拔了一批年輕將領。近年來升官最快的都是楊光義的舊部和他的十個結義兄弟,殿前司要害職位都是楊光義的人,其它將校對此也頗有意見,包括趙文。”
侯云策點頭道:“陛下親命楊都指揮使整頓禁軍,安排自己熟悉的人擔任要職,也算是人之常情,這樣一來,楊都指揮使在殿前司禁軍中就根深葉茂了。”
“都點檢張永德極為信任楊光義,基本不管具體的事。都點檢雖說是殿前司最高長官,殿前司實際上是楊光義說了算。殿前司副都指揮使韓通和楊光義格格不入,頗有矛盾。”孟殊說完后,從懷里取出薄薄的一張紙,道:“這是殿前司和侍衛司兩支禁軍的編制情況和校尉以上軍官名冊,校尉以上軍官的基本情況也在上面。劃了圈的是新近提拔的。”
侯云策仔細看了看這份名單,良久,抬起頭,贊道:“飛鷹堂真是不錯,孟郎你功不可沒,只是在名份上虧了你。若你留在鳳州,剌史之位是跑不掉的。”
侯云策所說打中了孟殊心中的一個小傷疤。他是讀書人出身,光宗耀祖思想根深蒂固,執掌飛鷹堂和侯家商鋪雖說權錢皆有,可在社會上的名聲肯定不如刺史、將軍等職位好聽,以前的同事們一個個官升數級,他看在眼里也讒在心里。可是,孟殊知道飛鷹堂和侯家商鋪這兩個職務對于侯云策來說,遠比剌史或是將軍重要,成、階、鳳、秦四州,剌吏和將軍各有數個,而飛鷹堂和侯家商鋪都是獨一無二的。
孟殊年輕臉龐有著淡淡書卷氣,黑黑的眉毛微微上揚,又帶著軍人特有的陽剛之氣。他對侯云策一直存有報恩之心,真心實意地說道:“節度使對孟殊一家有救命大恩,孟殊雖死不能報。女為悅已者容,士為知已者死,孟殊一介寒生,得到節度使看重,這是孟殊榮幸。”
侯云策點了點頭,道:“趙娘子還有一些事找你,你過去一趟吧。”
孟殊行了禮,輕輕帶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