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霜華輕聲應了一句:“唉。”
喊完之后,兩人相視一笑,白霜華臉上飛起一朵紅云。
“我知道你要問我為什么女扮男裝留在軍營里。這事說起來話長,和白府家事有關,父親生前有一妻三媵,均住在大梁府中,大哥白霜勇、二哥白霜武均是父親正室所生,我的親身母親是父親地第二房媵。大娘在白府一言九鼎,我的生母在大娘面前總是戰戰兢兢,我不愿回去見大娘的眼色。而且,我已年滿十九,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已有數人到家中提親,我若回到大梁,大娘肯定會把我嫁出去,我的生母在府中沒有什么地位,只能由著大娘地意思辦。”
說到這里,白霜華神色暗淡起來,嫁人是每個女孩子的宿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千百年來的規距,白霜華長期跟著父親在軍中,見慣了干凈利索的鐵血男兒,每當白霜華想到自己或許要嫁給一個浪蕩之子,心中就陣陣發緊。
“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難念地經,不過,白娘子這樣長期留在軍中也不是長久之計。”
“管不了這么多了,拖得一天算一天,若軍中待不下去,再說下一步。”白霜華把積郁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心中痛快不少,她看著郭炯英俊的面容,心中突地有些發慌,暗道:今天怎么了,竟把這些家事和女兒家的心事說給郭炯聽。她穩了穩心神,斂容道:“郭都指揮使有急事嗎?”
郭炯聽到白霜華吐心思。猛地想起趙英之事,當日趙英差點嫁給了侍衛步軍都指揮使何徽的浪蕩子何松,若不是何徽在巴公原大戰敗陣,全家獲罪,趙英就算一萬個不愿意,也得嫁給何松。
郭炯正在為這些才貌雙全的女子嘆息的時候,白霜華突然一本正經地問起了公事。郭炯是有過妻室的人,和劉黑狗那種菜鳥不一樣,對女子一天二十四變地表情早有領教,他知道白霜華是在用公事來掩飾自己的心事,也就公事公辦地答道:“白娘子,獨立軍這一段時間在清水河畔和黨項人糾纏不休,裝備損耗很大,特別是弓弦還有弩箭,都已經不夠用了。急需得到補充。”
白霜華聽到郭炯在談公事的時候,仍把“白娘子”喊得順溜,感覺怪怪的,就淡淡地道:“你放心吧,我會考慮獨立軍的特殊情況的。”
燭火輕輕地爆了一下,兩人的身影映在墻上,猶如巨人一般。郭炯盯著白霜華黑黑的眼睛,白霜華也沒有退縮,兩人就這樣對望著。
這一夜,對于郭炯和白霜華來說,都是不眠之夜。
郭炯走后,白霜華在床上輾轉反側,迷迷糊糊中,郭炯英氣勃勃地臉龐總在頭腦中揮之不去,白霜華暗自神傷;“郭炯若是自己地夫君那該多好啊,可是,按照郭炯的年齡。他不可能還沒有成親,為什么侯云策、郭炯這樣好男人都是別人地丈夫!”
白霜華自憐身世,眼淚水不住地往下流,濕透了繡花枕頭。
郭炯回到了獨立軍設在同心城的營地后,在院子里徘徊了一夜。郭炯妻子過世后,父親郭行簡數次要給他續弦,都被他拒絕了,這一晚。他的心弦被白霜華重重地撥動了。郭炯打定主意要讓白霜華成為自己的妻子,可是西北戰事頻繁。自己很快又要到鳳州去,若在這期間有什么變故,或者白霜華離開了部隊,或者大梁白府的大娘在這期間給她訂了親,則自己定會萬會遺憾。
當侯云策起床走進院子地時候,郭炯早已等候多時。
一夜未睡,郭炯兩眼有不少血絲,他看到侯云策走出房門后,立刻迎了上去,道:“云帥,能不能到屋里去,我有一事稟報。”
兩人進了屋,侯云策端起一杯白開水,“咕嘟、咕嘟”喝了進去,回頭看著郭炯道:“有什么事情?”
郭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白霜華是個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