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保養得極好,臉上皮膚如凝脂一般,沒有半分風吹雨打地痕跡,雖說已有二十三歲,又生過了孩子,皮膚仍如十七八歲的少女一般,但是,其眼神、氣質卻如沙場大將一般沉穩練達,和其相貌年齡極為不相稱。
自從和石虎交底之后,侯云策反復思考是否要向趙英交底,聽了趙英這番話,侯云策順勢道:“俗語說,狡兔有三窟,才能逃一命,我們也要為自己多留一條后路。”
趙英低聲道:“孟殊掌握的飛鷹堂,也算是一條后路吧。”飛鷹堂成立以來,都是由孟殊向侯云策負責,趙英從來沒有插手其中之事,不過趙英掌管侯家商鋪大權,飛鷹堂的經費必須要從趙英心中經過,趙英對飛鷹堂之事還是約知一二,只是侯云策不說,她也就不問,今天話已至此,趙英才提起此事。
侯云策臉色愈發嚴肅,道:“大武亡后數十年間,各朝如走馬燈一般出現在中原,今日風和日麗,明日就可能是狂風暴雨,誰也不能完全看清以后的政局,飛鷹堂建立以來。主要用來打探朝內、各節鎮的機密之事,也算是未雨綢繆之策。以前怕娘子擔心,所以沒有飛鷹堂之事沒有向你透露,從今天起,娘子就把飛鷹堂之事管起來。”
侯云策見趙英臉色凝重異常,又道:“陛下為了掌握天下大事,專設了錦書,專供各地臣子上奏機密之事。這其實是正大光明建了一個全國范圍內的飛鷹堂,眼視物,耳聞聲,都是一個人生存之手段,飛鷹堂就是我們延長了的眼和耳。”
趙英見侯云策沒有再隱瞞,擔心道:“飛鷹堂活動雖然甚為秘密,但是,天下哪有不透風的墻。飛鷹堂遲早會被陛下發現,陛下英明神武,恐怕不能容忍臣下建立飛鷹堂,這是滔天之禍,望夫君慎重。”
侯云策來到中原便有復國之志,只不過遇到林榮這個明君,讓其復國之志漸漸消失,如今所為只是未雨綢繆,應付無法預料的亂局。他苦笑道:“那一年,我奉旨從滄州到大名府,在德州燒掉了萬壽寺,路過貝州之時,曾在城內遇到陳摶道長,他送了一本本給我。就是《天遁功》,另外,還送了一席話給我,這話我放在心里數年,今日是第一次說出。”
林榮素好黃白之術,多次招陳摶、呂洞賓,李琪等道長進宮,民間承其風。也頗為盛行道家之術。趙英知道陳摶在貝州送書之事,如今聽說陳摶還有一席話送給了郎君。這席話夫君直到現在才說出來,自是重要無比。
“陳摶道長悟得《無極圖》之奧妙,他說在顯德年間,大林朝政將有一次大變,至于如何變化,他沒說,我不知。我是大林皇親,又手握重兵,得有所準備。”侯云策加重語氣道:“陳摶道長乃世外高人,所言極準,我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番話,是侯云策在回大梁路上想出了借口,否則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
侯云策之話讓趙英心中猛地一跳,臉色變得異常蒼白。她在心中默想了一會,突然想起一事,道:“貝州之時,郎君不過是低級軍官,為何陳摶道長要將此事告訴于郎君。”
“據陳摶道長說,當日我們過貝州之時,他正在推演《無極圖》,天空突然出現了一顆亮星,將天象完全改變。”侯云策見趙英眼神仍然極為迷惘,又道:“我現在所做的許多事情,都是防備這一天的到來。”
侯云策回到大梁以后,趙英一直在訴相思之苦,今日是第一次談正事,趙英沒有料到,談話內容是如此心驚。大梁侯府占地數十畝,主院是一個封閉的院落,沒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能進來,猶是如此,遠處響起一聲爆竹地脆響,還是把趙英嚇了一大跳。趙英把頭靠在侯云策肩膀上,幽幽地道:“俗語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根扁擔抱著走,小英愿和郎君同生共死。”
這時,門外傳來幾聲有節奏地敲門聲,侯云策和趙英對視一眼,侯云策道:“這是封沙敲門的節奏,定然有大人物到了府上。如我猜得沒錯,要么是東京留守王大人,要么是大內都點檢張大人。”
來人正是東京留守王樸和大內都點檢張美。王樸是侯云策老朋友了,稍作寒暄,王樸便詳報南線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