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軍三軍集體噤聲,噤聲歸噤聲,楚州城不敢降。
楚州城就如一支刺猬,豎起來的尖刺把大林軍傷得鮮血淋漓。
大林軍傷亡奇重,早期陣亡的軍士還能有一口棺木,到顯德五年一月,楚州附近的棺木被搜羅一空,到了二月底,陣亡軍士只能裹上一張草席,集體葬于大坑之中。
這些軍士生前在一起戰斗,死后也能聚在一起,黃泉路上有人作伴,總算不太寂寞。
大林軍軍力占了絕對優勢,多次使計不成,也就毫不掩飾作戰意圖,大林軍的投石車、臨車、沖車、對樓全部集中在東城,一日不停進行強攻。而南門、北門、西門則極為平靜,北門甚至沒有駐軍。
楚州軍只有五千多人,大林軍人數在六萬人左右,大林軍從人數到戰斗力上都強于楚州軍,出城野戰,楚州軍必然敗滅得更快,死守楚州城或許還有一條生路。
大戰剛起時,在都監鄭起業的堅持下,楚州軍派出城內所有的騎兵,試探性地從北門出擊,結果騎兵剛一出城,大林軍騎兵就從不遠處圍了過來,兩百多騎兵,轉眼間就覆沒于城下。此戰過后,楚州眾將便沒有人再提出城之計,楚州城建有一個大糧倉,城內居民平時也有貯糧習慣,楚州堅守一年糧食也不會短缺,張彥卿就下令用巨石封死四個城門作困獸之斗。
大林軍從顯德五年一月起,就在城東修筑土山,在二月底,終于修成一座略略高過城墻的土山,大林軍在土山上安置了數十架床弩,可以直接威脅東城門的楚州軍。
大林軍把所有的臨車也集中在東城外,每個臨車上面可以藏兵六人。全是軍中箭手,在東城護城河外還有一架巨型對樓,上面可以屯兵八十,里面是清一色的弩手,土山、臨車和對樓都比城墻略高,上面的大林軍軍士利用手中的弓弩,拼命向城墻上地楚州軍射擊,以掩護城墻下的步軍軍士。
護城河上,大林軍用小舟架起了數座浮橋,數十輛憤辒車停放在護城河對岸,憤辒車頂部蒙以生牛皮,可以抵抗檑木、巨石的砸擊,也能有效地抵御火攻,軍士藏身在憤辒里面,依靠憤辒保護,來到了城墻腳進行挖掘作業。
大林軍的憤辒車造得特別堅固結實,大林軍弓弩手們拼命壓制城墻上的楚州軍,卻仍然有二十多個憤辒車被楚州用巨石擊毀,還有兩個憤辒車被猛火油引燃后發生了劇烈爆炸,每個憤辒車能夠藏兵五人,一百多名藏身于憤辒車的大林軍軍士被巨石砸成肉餅或被炸成肉快。
在前線總指揮楊光義嚴令之下,憤辒車仍然前赴后繼地抵近城墻。
每個憤辒車里面都裝有兩桶黑火藥,憤辒車里地軍士冒著城頭密集的石塊。在城墻上挖出一個洞,把木桶放進洞口,引燃火線后,軍士們就奔出憤辒車,跳進護城河,每一聲巨響都能炸毀一部分城墻。
隨著大林軍持續爆破,二月二十六日,楚州城墻終于被炸出了一個缺口。缺口出現之后,大林軍并沒有急于進攻,在弓箭手掩護之下,他們繼續爆破,城墻出現了一丈余寬的大缺口。
為了這一個缺口,數萬大林軍用去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陣亡數千人,耗費糧草無數。
楚州之戰盡管激烈,不過尚不及壽州之戰。顯德三年,大林軍包圍了壽州城一年多。直到壽州糧絕之后才攻破壽州,就在壽州城破之時,守將劉仁蟾憂急交加而中風,其部下與兒子將其抬出城外投降大林軍。林榮并沒有治罪于劉仁蟾,反而因為其赤膽忠心,授予彌留中的劉仁蟾以節度使之職。
此一時彼一時,若因為楚州頑抗而給予張彥卿高官,則必然會給南唐諸將傳遞錯誤的信息:只要堅決抵抗,就能得到高官厚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