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侯云策已開了口,孟殊就只有表態道:“我這就放出話去,說要找兩房小妾。”
孟殊告辭之后,侯云策在書房中取出《反經》,就著昏暗的油燈,一邊翻閱一邊想著心事,第二塊石碑地出現,如是一塊巨石壓在了侯云策心里。
這一套大武人趙蕤所著的《反經》,也是趙英婚前買來的,侯云策在靈州無書可看的時候,隨手抽出來看了看,誰知一看就放不下手,《反經》和《太白陰經》成為侯云策兩套常備書。《太白陰經》記錄的大武軍隊的裝備、訓練和作戰等詳細情況,《反經》對大武之前歷代智謀權術做了一次全面的闡述和總結,集政治學、謀略學、人才學、社會學為一體,以謀略為經,歷史為緯,交錯縱橫,蔚然成章,行文更如流水,讀來酣暢淋漓。
“知人者,王道也;知事者,臣道也,無形者,物之君也;無端者,事之本也。”
這段話侯云策玩味了很久,特別是后面兩句,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無形的東西,才是有形之萬物的主宰,看不見源頭的東西,才是世事人情的根本。初初閱讀,只覺這是一句放之四海的空話,可是細細體驗,卻覺得這是具有整體思維的大智慧。侯云策讀了數遍這句空話,想著大梁城內暗流涌動的政局,漸漸有些出神。
過了良久,當肚子已經發出了“咕、咕”的叫聲。侯云策這才醒悟過來,自已還沒有吃晚飯。侯云策曾經定下一個規矩:“自己在書房中,沒有特別緊急地事情,一律不準打擾。”因此,雖說天色已晚,卻沒有人敢來敲門。
侯云策空著肚皮走出書房,深吸了一口清冷地空氣,小院角落里的幾顆大樹,在黑沉沉夜色中隨風搖晃著樹葉,樹干挺拔,在黑暗中竟有如擎天之柱。
封沙見侯云策走了出來,急忙走了過來,遞過來一張紙條,輕聲道:“郭炯一萬人馬,和頗超軍、里奇軍聯手,在賀蘭山以西,圍殲了四千契丹軍,從居延海到賀蘭山,契丹人對靈州的威脅基本上解除了。”
侯云策又回到書房,仔細看了一遍紙條。再把紙條在油燈上點燃燒毀,看著紙條變成了一段灰燼,侯云策對封沙道:“你給石將軍帶一封信,上報樞密院的軍情盡量大事化小,只說黑雕軍與契丹軍偶然遭遇,發生了小規模沖突,隨后擊退了犯境的契丹軍。”
侯云策再次走出書房的時候,肚子已經開始“咕、咕”叫了。隔壁主院傳來了飯菜的香味。侯云策走出自己工作的小院,剛要觸到主院虛掩地大門之時,他忽然停了下來,在門口停留了片刻,就轉身朝秋菊的側院走去。
自從春蘭離世以后,侯云策很少來到秋菊的側院,因此,當侯云策突然出現在秋菊面前的時候。秋菊最初還驚了一下,手中正在做的針線活也掉在了地上。侯云策看到秋菊這個樣子,在心中微嘆了一口氣,彎腰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布塊。這是一件小璐穿的外套,上面還繡著幾朵梅花。很是淡雅。侯云策用手輕輕拍了拍這件小衣服,對著燈光看了看,微笑道:“這是小璐的衣服,真是好看。”
秋菊有些手足無措地接過小璐地衣服。低著頭道:“小璐長得快,春天的新衣服還沒有穿壞,就已經小了。”
侯云策知道自己這一段時間冷落了秋菊,道:“每天忙得昏頭轉向,好久沒有過來了,我們去看看小璐。”
按照大林朝的規矩,小孩子一般不挨著母親睡的,特別是小妾身份的女子,更要把床位留給隨時都可能來的郎君,女兒更是不能挨著母親睡。
小璐睡得極為沉穩,濃密的黑發輔在枕頭之上,小嘴緊緊閉著,眉眼間已有此小姑娘模樣,侯云策凝神看著女兒,一時之間心中充滿了疼愛。他隨手摸了摸小璐的小手,覺得有些涼,抬頭問秋菊:“這屋不是有火龍嗎。怎么有些涼嗖嗖的。”
秋菊低聲道:“地龍只有一條,而且才開始燒,要等一會才有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