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云策把頭輕輕靠在趙英隆起的腹部之上,過了良久,慢慢抬起頭來:“大武滅亡這數十年間,你何曾看到有忠心耿耿的臣子,誰有兵權,誰就有可能是九五之尊,若陛下駕崩,剩下無權無勢只有虛名的孤兒寡母,只怕大林朝又會掀起腥風血雨。”
趙英出生于官宦之家,如何不知其中訣竅,聽了此語,她仍然臉色微變,“誰有這么大的膽子,敢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侯云策接口道:“不是誰有這么大的膽子,而是誰有這樣的實力。”
趙英臉色數變,盯緊侯云策,過了片刻,才道:“阿郎心里有什么想法,能瞞得住別人,可瞞不到小英。”她一字一頓地道:“阿郎早有逐鹿之志,在靈州就有了此心。”
“若宗訓年過十五,我將永遠是大林朝的忠心之臣,可是若陛下很快就駕崩,則需要依形勢而定。”侯云策苦笑道:“對于年幼的宗訓來說,我就是大林朝的權臣,權臣和孤兒寡母,初期能夠各取所需,可是發展到最后,必然成水火不容之勢,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阿郎可以稱病不朝,離開大梁,在山嶺間當一個富家翁,去過逍遙的神仙日子,也未嘗不可。”
“滿殿文武,資歷長于我的不在少數,李重進、張文德、楊光義、韓通等人,都是領軍的大將,我不當權臣,自然會有其他人要當權臣,此人首先要對付的就是皇族中人,到時候,只怕天下再大,也沒有我們容身之地。”
“只有這一條道路嗎?”
“別無選擇。”
趙英不禁低頭垂淚,“宗訓畢意是大姐兒子,從他手中奪了皇位,我會終生難安。”
侯云策安慰道:“有我在,還有宗訓一條生路,若是由其他人登上大位,只怕柴氏、侯氏和趙氏,都難逃滅族之災。”
趙英隱有淚水,雙手合什道:“但愿陛下早已康復,我們就安安心心當個忠臣。”
她用手帕擦掉淚水,沉默了一會,道:“阿郎在大梁城手中無兵,就算有逐鹿之志,卻無兵可調,只怕此事難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