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正臉色不變,筆直地站在營帳中。
“青州別駕公孫維揚是你什么人?”過了好一會,何五郎這才抬頭問道。
公孫維揚是崔家的女婿,雖然是進士出身,卻受到王家的打壓,窩在環縣十幾年,直到巧遇過路的侯云策,生活才發生了徹底的轉變,公孫維揚由環縣調回了山東,而且由七品縣令升成了五品青州別駕。
別駕一職是節度使的助手,權力著實不小,公孫維揚意外地獲得了這個職位,對整個青州崔氏家族當然有著極大的益處,崔氏家主知道此事全拜侯云策所賜,這個數百年的大族現在已經勢衰,家主為了振興崔家絞盡了腦汁,可是世事無情,他費盡心力也未能振興崔家,只能眼睜睜看著崔家一天天衰弱下去,如今通過公孫維揚攀上當今宰相,家主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這個機會:竭力地為侯云策效勞,或許能讓青州崔氏重振雄風。
這次禁軍抽調兩千青州軍到大梁,朝廷出了公文,侯云策還暗地派出了使節,崔氏家主當然不會放掉這個機會,痛快地答應了侯云策使節,崔家少年一代的英雄人物有不少出現在了這兩千青州軍中。
崔正清楚地知道此事的前因后果,只是他不知道何五郎的底細。就老老實實地答道:“公孫維揚是末將姐夫。”
“崔正是你的四哥?”
“正是,他和第二批青州軍士已在前往大梁地路上了。”
“公孫先生當年在環縣很有功績,寒冬臘月,居然不讓一名環縣百姓凍死,實是一個愛民地好官,公孫娘子豪爽大氣,是一位女中豪杰,有這樣的姐夫和姐姐。想必崔奇、崔正兩兄弟也是英雄豪杰。”
崔奇心中一動:這位滿臉殺氣的年輕將軍看來是侯云策的心腹。他口中道:“蒙將軍抬愛。”
“剛才我說的話,是云帥令我轉告的,他還有一道菜相賜與你。”
何五郎拍了拍手,幾個軍士抬著一些漆盒就走進帳中,找開盒子,香味很快就飄滿了軍帳。
這個香味正是“風吹野羊肉”的味道,風吹野羊肉地原料全部來自大牛關,風味獨特。和山東的羊肉迥然相異,崔奇的大姐,也就是公孫夫人,曾經多次托人帶回這種環縣特產,崔奇對這個味道熟悉之極。
何五郎也露出了笑臉。“云帥當日經過環縣,多蒙公孫刺史盛情款待,他特意吩咐我,要用這一道菜來招待崔郎。我離開黑雕軍南下之時,也曾在環縣小筑,此菜確實是別有一番風味。”
崔正此時已是心如明鏡,何五郎出自黑雕軍,年紀輕輕成為禁軍十二將之一,必是侯云策的心腹,他拜倒在地:“姐夫公孫維揚嫡居環縣十幾年,若沒有侯相提攜。只怕姐姐、姐夫這輩子都離不開環縣,侯相的大恩,公孫家、崔家將銘記在心。”
崔正從懷里取過一個盒子,恭敬地取出來,雙手捧給何五郎:“這是崔家祖傳的千年古玉,崔氏家主道,只有侯相才有資格配用。”
何五郎臉上幾條傷疤稍稍地舒展開來,接過木盒。道:“崔指揮使一路鞍馬勞頓。早些安歇,明日我領你去拜見侯相。”
崔正連忙起身告辭。
何五郎又道:“這一千青州軍士,你是否熟悉?”
崔正拱手道:“這一千名青州軍士,崔姓弟子有五十多人,多為伍長或都頭,另外,青州人性情耿介,皆是極為忠義之士,請將軍放心。”
崔正離開大帳,從屏風處出來一人,卻是黑雕軍前任的軍需官孟殊,他一身普通的圓領長衫,嘴角兩道黑黝黝有胡須,相貌普通,舉止從容,他對何五郎笑道:“古人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用在五郎身上,當真貼切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