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堂之時,王德成雖然屁股疼痛難忍,卻已是一身普通卻干凈的長衫,頭發也梳理得整整齊齊,舉止間又帶著些墨客影子,甚至開始恢復使君應有風采,在堂上寸土不讓。
這已是第五次審訊了,五次審訊中,王德成一會呆頭呆腦,一會又痛哭流涕,沒有一絲刺史模樣。裴巽是刑部老手,對于這些手段早已見慣不驚,他用眼睛余光看了看陪同審案的中書門下給事中吳若谷和中書舍人李佑森,心道:“這等小案,如此興師動眾,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醉。”然后一本正經地道:“王德成,現在還有什么話說。”
王德成穿上的新衣服,心里明白侯云策所說之事并不假,就道:“錢糧之事,犯官確實未曾經手,全是鄭有林一手為之。”
裴巽再次翻了翻手中的帳冊,這個帳冊他早已拿到手,裴巽一筆一筆地核實了帳冊的記錄,有一事令他十分驚訝,這個帳冊所記錄的內容對王德成和肖青不利,對鄭有林卻頗為有利,但是,王德成為何要記下對自己不利地證據,這讓老道的裴巽對這個帳冊的真實性有些懷疑,遲遲沒有使用這個帳冊。不過,就算是不啟用這個帳冊,憑著戶部搜出來的一大堆憑條,也能定下王德成、肖青貪贓枉法地罪名。
“假的,哪些憑條都是假的,雖然簽字和我的極像,但是還是有細微差別,我已經寫了數十個名字,大人可以對照著他,還有金部郎中到了澶州以來,我只是在公堂里見過兩面,其余時間都是鄭有林在陪同,所有手續都是他和鄭有林辦的,天打五雷轟,我確實沒有經手錢糧。”
一直以來,王德成堅決否認憑條上的字跡,這字跡是真是假,大理寺卿楊志義、御使中丞竇儼以及中書門下派來旁聽的吳若谷、李佑森,甚至陛下親隨、書法大家陳子騰也被請來一判真假,可是大家也爭執不休,有說真有說假。
定不了字跡,也就拿不實王德成貪污的真憑實據。
見王德成仍然言尖嘴利,御使中丞竇儼勃然大怒,對裴巽道:“裴大人,你手上不是有王德成地帳冊嗎。為何不拿出來,趕快讓此人閉嘴。”
旁聽的給事中吳若谷奇道:“什么帳冊?”
裴巽有些無奈地取出帳冊,對著王德成道:“王德成,你也是讀書之人,為何如此無恥。”他舉起帳冊搖了搖,道:“你可見過這個帳冊?”
王德成臉色頓時變得十分蒼白,他低聲自語道:“你們怎么找到這個帳冊?”
裴巽緊緊盯著王德成,見王德成臉色大變。暗道:“莫非王德成真是傻子,自己記下這些臟事?”
一個衙吏拿著本子走到王德成身旁,隨手翻了幾頁讓王德成辨認。
“假的,犯官是有記事的愛好,可是這個帳冊不是我記的,筆跡不同,內容更是荒誕。”
“胡說,這個帳冊就是在澶州城外地王家莊收出來的。如何有假。”
王德成早已有說法,“假的就是假的,從澶州到大梁這么遠地距離,或許在路上被人掉包。”
裴巽冷笑道:“王德成,你就抵賴吧。證據確鑿,任你有三寸不爛之舌,也洗刷不了你的罪名。”
“大人要硬給犯官安上罪名,我也無話可說。不過離地三尺有神明,大人可要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