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來人走近,門子已經認出了來人,他對身邊的手下道:“快去通知阿郎,侯相到了。”說完急步上前。
侯云策看了看行走雖然有些跛,但是頗有軍伍氣質的門子,道:“你曾經是軍人吧。”
門子臉上露出興奮之色,守大門的生活非常實惠,可是對于一名軍士來說很有些無聊,門子最驕傲的時光還是跟隨著向訓金戈鐵馬的那一段日子,侯相隨口之問,正好撓到了門子的癢處,他臉上顯現出久違的光彩,腰背也挺得直直的,就如正在接受檢閱的軍士。
侯云策久在軍旅之中。對這些受傷致殘軍士的心思摸得極透。也極為理解他們,隨手往懷里一摸,想給點小錢給這位門子,誰知觸手處,并無一枚通寶。跟在身后的封沙微微一笑,他迅速從懷中取過一串通寶,遞給了侯云策。
“這點錢賞給你。”這位老軍士讓侯云策想起了許許多多的黑雕軍老軍士,他微微一笑道:“攢夠了錢,娶親,買田,好好過日子。”
這是侯云策對黑雕軍受傷軍士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侯云策和向訓也算是老朋友了,當年征伐西蜀,侯云策以大軍先鋒官名義做過向訓的下級。這幾年,侯云策順風順水,已經成為了大林朝的輔政大臣,地位已經高過林榮故舊向訓,因此,向訓得知消息,一路急走,在院中迎到侯云策。
向訓病了三個多月,如今病體稍愈,臉上還頗為暗淡。他已經知道侯云策帶來的消息,大怒道:“乘人之危,這純粹是乘人之危。”
“虎捷軍雖然沒有參加北伐,可是若沒有虎捷軍拱衛著大梁,北伐大軍如何能完全沒有后顧之憂,從這一點來說,虎捷軍居功至偉,絕對不象有些所說的那樣不堪。”
向訓站起身來,深深的鞠了一躬,道:“侯相說了公道話,我如今大病已基本痊愈,這就到軍營去,看那些人如何說事。”
五代以來,文臣向來不及驕帥,向訓能文能武,做過宣徵南使,也曾經領兵打仗,他對于文、武之別有著切身感受,這一次因病離開軍隊不到三個月,就有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傳來。
向訓所部虎捷軍數次留守大梁,其軍營分布于城內各個戰略要點,在皇宮南面和東面各有一營人馬,是除了皇宮親衛以外距離皇宮最近的武裝力量,侯云策是絕不充許楊光義染指虎捷軍。
侯云策對于面臨的形勢頗為自信。
經過澶州案之后,朝中形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重臣們或明或暗地偏向了侯云策,更由于小陛下和小趙太后對于他是言聽計從,凡是和侯云策分歧極大的提議很難獲得圣旨。
聽到向訓道謝,侯云策面露微笑,道:“向帥曾經帶著在下征伐西蜀,想當年,破秦州、下鳳州,打得西蜀軍丟盜卸甲,每每想起此事,總是讓我無限神往。”
其實征伐西蜀,遠沒有后來和西北諸族的戰斗那樣激烈,不過對于總是留守大梁的向訓來說,西蜀之戰是他打過的最艱難的戰役之一,果然,向訓聽到侯云策提起了西蜀之役,也是面呈得色。
侯云策親熱地道:“我們是一起在戰場上撕殺過,是過命交情,如蒙不棄,有什么事盡管吩咐。”
向訓心中雪亮一片,這是拉攏。侯云策帶兵多年,主持過西北大戰和北伐之戰,大林朝半數有名的武將都和他在一起打過仗,論到過交情,恐怕和黑雕軍的將領們才是真正過命的交情。
向訓臉上帶著感激的笑容,連聲道:“侯相放心,只要我在虎捷軍,你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