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七年冬季來得特別早,十一月,大林朝廷已籠罩在這一片陰冷之中。
一直駐守磁州的張永德,受到密令,暗中調集一部兵力南下,直奔大梁城而來。
幽州守將韓通接到了兩份密令,他把兩份密令擺在桌上,反復研讀以后,用油燈燒毀了密令,命令所屬部隊進入戰備狀態,古北口、德勝關的守軍更是進入了緊急戰備狀態。
只是和張永德不一樣,幽州一兵一卒都沒有向南調動,保住幽州不失,坐觀其變,成為韓通最佳的選擇。
幽州之南就是滄州守將袁彥,他同樣接到兩份密令,也和韓通一樣,命令滄州全軍進入戒備狀態。
范質和侯云策的權力之爭,終于要到了撕破臉皮的地步。
十一月十一日晚,天空中飄著陰冷的小雨,龍威軍軍營已經沉入了夢鄉,突然,從龍威軍操練場方向傳了幾聲沉悶的鼓聲,這是龍威軍緊急集合的號令,沉睡中的龍威軍營立刻如鍋中的開水一樣,無數軍士從營帳中鉆了出來,向自己的隊伍奔去。
晚間的緊急集合是龍威軍每個月必須進行的科目,只是時間并不固定,第一次進行緊急集合,來自鳳州軍一位指揮使就因為缺席,被當場斬于操場,數十名軍士受了鞭形。
郭炯就此立威。
從此以后,龍威軍所有的將官和軍士晚上根本不敢溜出營,而且在睡夢中都是立著耳朵,因為緊急集合的鐘聲隨時都可能敲響。
李重勝最煩每月一次的緊急集合,暗中怒罵多次。他雖然是副都指揮使,除了第一次集合的時間郭炯臨時派人通知了他,其余的緊急集合都沒有告訴他,這讓他即氣又惱。可是郭炯是龍威軍主將,又有侯云策在朝中撐腰,他雖是李重進的親信,可是李重進遠在鳳州,他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得忍氣吞聲,不敢對郭炯的無禮發半句怨言。
李重勝全身披掛,用手抹了抹臉上的雨水,在心里恨恨地罵著郭炯。郭炯是主帥,殺伐極重,因此其命令暫時不能違背。等到李重勝馬不停蹄地趕到了操練場,正好又聽到了一聲沉悶的鐘聲。
按龍威軍軍規,鐘聲響了十聲,遲到者受鞭刑,十五聲以后,遲到者一律處斬。
李重勝喘著氣上了點將臺,郭炯、白霜勇、向山行、胡立、劉吉勝等將領都披掛整齊站在點將臺上,郭炯是主帥,白霜勇是左廂軍都指揮使。胡立則是左廂軍副都指揮使、向山行是中軍官,劉吉勝是右廂軍副都指揮使。
點將臺上唯獨不見右廂軍都指揮使趙文。
又一聲沉悶的鐘聲響起,仍然不見趙文,李重勝已經感到了點將臺上濃重的殺氣。他扭過頭,看著右廂軍營壘,暗自焦急地罵道:“趙文這個蠢貨,為何還不過來,這不是明擺著將把柄落入郭炯手中。
這一段時間,大梁城涌起的暗流,已經影響到了李重勝、趙文等寄人籬下的鳳州軍將領,他們小心翼翼地遵守郭炯的軍令,以謹慎來保存住實力。
十五聲鐘聲響過,眾將在細雨冷風中挺立著,眼神都不由自主的朝向了郭炯。郭炯一身玄甲,上前一步,大聲下令道:“點數。”
向山行領命之后,“噔、噔”地從點將臺上下來,隸屬于中軍的親衛們迅速前往各營,很快,人數就清理完畢。
“報。龍威軍總人數10200人,到10197人。右廂都指揮使趙文和兩名親衛末到。”
郭炯眼中突然閃出寒光,聲音不大,卻頗為嚴歷,道:“趙文身為右廂都指揮使,膽敢不遵軍法,向中軍,把趙文給我找來。”
趙文正睡在蓮花樓上,渾然不知軍中之事。他**著身體,抱著一名雪白身體的女子,發出均勻鼾聲。
趙文楞了片刻,突然用手推開女子,翻身坐起來,道:“我怎么在這里。”
那女子被趙文推倒在床上,眼中似乎能滴出水來,嗲聲道:“爺,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