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德七年的第一場早雪沒有半分征兆就突降到了靈州城,雖說是第一場雪,卻飄飄灑灑,毫不客氣把天地都染成了白色。
靈州城東面,出現了一長溜人影,他們跨下都是強壯的若爾蓋戰馬,在雪地上留下了長長的痕跡。走到城外不遠處,城上之人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騎者身上獨特的大蕃服飾,以及腰上厚實的大蕃長刀。
武家強站在石虎身旁,道:“大蕃長刀著實了得,從造型上看應是脫胎于大武刀,和大武刀一樣,直刃、單鋒、圓弧刀尖,刀背起脊線,極為銳利。”
石虎站在靈州城灰色的城墻上,望著東方,當看到大蕃人的身影之時,對著武家強揮揮手,道:“你去吧。”
他說完就轉身走下了城墻,背影挺得直直的。
武家強熟悉石虎的性子,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帶著親衛沖下了城墻。
靈州城在大武朝時曾是極為重要的節鎮,威震四方的朔方軍就駐扎在此,只是隨著突厥的敗落、內亂的產生,朔方軍首領仆固懷恩、李懷光先后叛亂,朔方軍深受大武皇室忌諱,在不斷的打壓之下,朔方軍勢力這才漸漸沒落。
到了大武晚期,朔方軍演化為鳳翔、頒寧等西北八鎮,隨著黃巢、朱溫和沙沱人李克用等人崛起,西北八鎮漸漸失去了控制局勢的力量,一部分依附于河中軍事集團,一部分依附于西北軍事集團,終于失去了獨立的力量。
到了大林時期,靈州已是一個普通的邊關節鎮,馮繼業在此鎮守多年,如今,黑雕軍牢牢的控制了這個曾經的邊關重鎮。
十幾名黑雕軍騎兵從東城門一沖而出,速度極快,在城門處踏起骯臟的水花。一位守衛城門的軍士憤憤地罵道:“狗日地,騎著馬就了不起,媽媽的,老子才換了新衣服。”
武家強也出城,眼看著來騎近了,漸漸放慢了速度。他極為愛惜馬力,急速奔跑中猛地停下,看起來很是威風,卻有害馬力,真正的騎手是絕對不會做這樣的敗家事。
對面的騎兵也控制住了馬速,等到兩支人馬相遇之時,恰好都可以輕松地停下來。
頭上披著雪的達娃貢勒住了馬頭,打量著黑雕軍騎兵。當年達布在白龍江受到過黑雕軍的圍剿,幾乎全軍皆沒。他雖然和達布不和,可是同為渾末部大蕃人,對于黑雕軍的感情就復雜得很,即仇恨又感恩,即害怕又友好。
等到大林軍騎兵走近,達娃貢眼睛收縮了一下。他已經認出了來者,此人正是在白龍河邊偷襲自己的黑雕軍偵騎。望著滿臉帶笑地來人,達娃貢心中有些尷尬,又有些惱怒,還隱隱有些佩服。
武家強心情可沒有這么復雜,望著這位曾經的俘虜,拱手道:“在下是黑雕軍金山營左廂都指揮使武家強,特來迎候頭人。”又笑道:“一別數年,頭人風姿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