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行簡對侯云策并無成見,甚至從內心深處還極為欣賞,只是這半年來,他聽到了各種傳言,以他的眼光來看,就算是這些傳言有小部分是真實的,侯云策已經由忠臣變成了曹操式的人物。
大侯朝的血腥屠殺是郭行簡永遠擺脫不了的噩夢,因此,他終于來到了大梁城。想勸阻兒子激流勇退,可是今日一見,明白兒子已經身陷局中,無法抽身了。郭行簡忽然發現,兒子面相和神情居然和太祖當年領兵之時極為相似,都是那么的堅毅果斷,顧盼之間凜然生威。
默然坐了一會,郭行簡長嘆息一聲:“今日所說,其實并不是我一人之言,這都是社會上的流言,眾口爍金,積毀銷骨,任何人要一統天下,必須天下歸心,這是金玉良言,望你們能夠明白。”說到這,郭行簡神情中有著說不出的寂寥,“罷、罷、罷,就送你母親到靈州去吧,那里應是黑雕軍最堅固的堡壘。”
郭炯見老父親如此,也頗有些過意不去。他親自守在父親床前,陪父親就寢。
郭行簡還未睡下,侯云策的傳令兵已到了家門口。
中書門下燈火明亮,十幾盞油燈此起彼伏的搖晃著,侯云策、王薄、魏仁浦、李繼勛、向訓、郭炯、時英等在大梁城的將相濟濟一堂,年輕人已經在這里占據了半數。
范質一死,侯云策已是首席輔政大臣,威望極高。他見應該到了全到了,道:“李筠反了,他勾結北漢兵,沿著撲向了大梁。”
李筠是大林老臣,七年來都鎮守在澤州一帶,他的責任是防備北漢,雖然屢打敗仗,他的部隊卻也沒有被北漢和契丹軍殲滅,戰斗力也算不俗。
這一段時間,意料之外的事情太多,眾將相對李筠反叛也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意外。
侯云策掃了一眼眾臣,把目光停在李繼勛面前,道:“李樞密,你有何良策?”
李繼勛原為汴河水師統領,在顯德七年初,他高升為樞密副使,時英接替他成為了汴河水師統領,他和楊光義等人結為“義社十兄弟”,結義之時,李繼勛職務最高,成為了十兄弟之首,只是隨著楊光義地位越來越高,楊光義漸漸接替了李繼勛的位置成為了十兄弟事實上的首領。
楊光義被誅,分散在各軍中的“義社十兄弟”都沒有受到牽連,這讓李繼勛在暗中慶幸的同時又感到脖子發冷,他在侯云策面前不敢擺出樞密使的架子,聽到其詢問,立刻站起來,拱手道:“北面行營都部署張永德駐守在澤州,李筠叛軍很難突破澤州防線,顯德初年北漢軍直入中原腹地地情形不會再出現了。”
宣徵南院使向訓此時已經榮升為宰相,接過李繼勛的話頭道:“李筠部則不足為慮,我最擔心的是北漢軍,北漢雖然人少地寡,其軍隊卻極為強悍,去年北漢軍曾經派三萬出團柏谷,兵鋒極健。李筠部加上北漢軍,叛軍實力不容小覷。”
侯云策在內心深處根本沒有把叛軍放在眼里,更重視的是大林朝內部的穩定,但是這種情緒不能表現出來,道:“向相所慮極是,我們必須以雷霆之勢擊敗叛軍,若給叛軍以喘息機會,就會對全局造成極壞的影響。目前。磁州張永德軍只有三萬人,在兵力上劣于叛軍,我建議重組成北面行營都部署,從韓令坤所部抽調一萬人、從滄州袁彥部抽調一萬人、從大名府抽調一萬人,組成北上聯軍,征討李筠。”
他在空中使勁地揮了揮手,道:“此次我要親自領兵。”
“大梁帝都守衛極為重要,龍威軍左廂軍五千人、鐵騎軍左廂軍一萬人、汴河水師兩萬人。總計四萬人留守大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