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頭堡,兩軍對峙已有數天,北漢前鋒營指揮使劉繼成天天站在馬頭堡寨墻上,守候著隨時到來的進攻,預料中的血戰卻遲遲沒有開始,大林軍平靜反而讓劉繼成心生驚疑,從他的經驗,越是強烈的暴風雨,在來臨之前,總會有一段異常的寧靜。
大林軍圍城的多天,投石車陸續出現在馬頭堡陣地前方,劉繼成和吳征看到這些龐然大物,都是面面相覷。
吳征回頭瞧瞧堡內并不寬闊的營地,已是心膽俱喪,“難怪大林軍沒有發起進攻,肯定是在等這些投石車,這數十輛投石車將輔天蓋地的石頭砸過來,堡內地勢狹窄,前鋒營一千人根本無處躲藏,這可如何是好?”
劉繼成瞪著眼睛,想訓斥吳征一番,可是吳征說的是實話,訓斥之言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他忽然沖下了寨墻,找了一把鐵鍬,在堡內挖了起來,堡內地面的土層極薄,鐵鍬沒有挖多久,就遇上了堅硬的巨石。
劉繼成陰沉著臉,提著鐵鍬來到了馬頭堡的后堡。后堡里有一口山泉,一股水從石底流出來,這股水正是堡內的唯一水源,在堡內轉了數圈,最后他失望地把鐵鍬扔到了一邊,“吳郎,你立刻帶著七百人出后堡,到十里外的天柱山等著我們。”
吳征搖頭道:“不行,三百人如何守得住馬頭堡,這擺明是送死。”
劉繼成瞪起眼睛,道:“你少啰嗦,堡內的寨墻后面最多可以藏二、三百人,一千人放在堡內,就如魚在砧板之上,于防守無益。純粹是等死。”他用力拍了拍吳征的肩膀,道:“你必須把七百人給我帶好,少了一個人,我要找你算帳。”
馬頭堡外的大林軍,很有耐心地積蓄力量,一架架投石車聳立在堡前斜坡下面,每架投石車都準備了大量的石塊,還有一些厚實的瓦罐。瓦罐里面裝著猛火油,這是侯云策極為喜愛的一種攻城武器。
又過了一天,投石車全部準備就緒。
吃過午餐不久,面如重棗、長須飄飄地王騰驤騎著高頭大馬,來到投石車陣。
馬頭堡對面,北漢軍士揮動著刀槍向大林軍挑釁。
王騰驤有些憐惜地看著這些勇敢的北漢軍士,揮了揮手。身后的傳令兵立刻揮動了紅旗。只聽得“嗡、嗡”之聲大作,十塊磨盤大的圓石向堡內飛去,第一次發射并不準確,有四塊圓石砸在了堡外。
隨著紅旗揮動,三組投石車幾乎不間斷地向著馬頭堡狠狠地砸了過去,經過第一輪試射。投石車調整了角度,大大地提高了精度,此時,馬頭堡就如一個水池,石塊就如青蛙,只見一組又一組青蛙向著水池跳了進去,每一次跳躍,都能聽到不斷的“呯、呯”之聲。
馬頭堡前面的大林軍軍士都伸長了脖子,就如觀看煙花的無關閑漢一樣,抱著手臂、流著口水看著投石車表演,戰場的殺伐之氣被一邊倒的進攻沖得有些淡了。
王騰驤瞇著眼睛觀察著堡內的動向。他視力極好,甚至可以用看見馬頭堡內升騰而起的灰塵,不過,王騰驤始終覺得有些怪異:為何投石車如此劇烈的進攻,堡內只有零星的慘叫聲?
侯云策也意識到了同樣的問題,第一波進攻結束之后,他提馬來到了王騰驤身邊,道:“是否有不對勁地地方?”
“堡內只有這么大一塊地方。在這樣的攻擊之下。肯定有較大的傷亡,奇怪啊,我沒有聽到堡內的慘叫聲。”
這時,堡內又站起了北漢軍,對著大林軍一陣狂吼,發泄著被人狠揍又無法還手的郁悶。
侯云策心中一動,有些懷疑地問道:“堡內北漢軍有多少人?”
跟在侯云策身后地石守信道:“據逃出來的一個馬頭堡守軍說,偷襲的北漢軍人數在千人以上。”
王騰驤和侯云策對視一眼,兩人心意相通。王騰驤道:“莫非北漢軍大部已逃,這些人只是疑兵?我認為強攻的時機到了?”
侯云策道:“你是前線指揮,有權臨機決斷。”
投石車暫時停了下來,軍士們用陶罐代替了圓石,調整了角度,準備火燒馬頭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