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房是富貴人家必不可少的設備,此時,地火熊熊,澡房里熱氣騰騰,室內和室外就如涇渭分明的夏天和冬天。
侯云策在熱水的包圍之下,渾身的毛孔全部張開。他將全身放松,享受著大勝之后休閑。
自從在顯德初年遇到奇人陳摶以來,侯云策就開始修習天遁功,他來自清風嶺,對中原內家功夫沒有多大興趣,也并不相信中原內家功夫有多么神奇,只是把天遁功當成了靜心養身的一種鍛煉。
正因為渴望不強,侯云策反而能平心靜氣,受益多多,幾年時間下來,侯云策耳聰目明、反應靈敏、精力旺盛,他屢次在銅鏡前,都能看到一張依然不變的年輕臉龐,歲月似乎沒有在其臉上、身體上留下一絲痕跡。
當門外軍士輕輕地走進了澡房,侯云策清楚地聽到了大門發出了一聲輕響,他依然躺在水中,身體一動不動,裝作不曉以麻痹來人,水中手已成拳,隨時可以給來人致命一擊。
來人在離開水桶處不遠就站住了,她望著侯云策強健的肌膚,眼中不覺涌出了些淚水,一雙天藍色的眼睛就如高原上一彎帶有天空顏色的純凈湖水。
當來人停住之后,侯云策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進門之時,他就隱隱覺得守門軍士有些不對勁,此時,他突然明白過來了,不尋常的原因在于他居然不認識這名親衛。能在澡房守衛的軍士,必是由劉黑彀親自派遣的百名親衛之一,這百名親衛隊在侯府住了三年,侯云策和他們極熟,個個都能叫出名字,但是他偏偏叫不出此人的名字。
“劉黑彀失職,我粗心。”
當來人停下腳步之后,侯云策也排除了來人是刺客的想法。任何一個刺客都不會在這種時候突然變成一動不動的木偶。
“郎君,可想死我了。”一聲幽幽的嘆息低低地響起,守衛一邊低嘆,一邊脫下了自己的甲胄,露出了里面的淺綠色里衫。
侯云策在澡盆中愣了愣,叫道:“月明,是你。”
侯云策水淋淋地站起身。木桶是極大,足有半人高,師高月明和侯云策對視一眼,她猛然縱身一跳。竟然是一躍而入木桶,動作行云流水,沒有絲毫遲滯。
“嘶、嘶”幾聲脆響。師高月明的衣衫被撕成了幾片。侯云策揮手將碎衣扔出木桶,將師高月明抱了一個滿懷。帶兵北上已有一段時間,侯云策讓戰火派激起了許許多多的雄性力量,就如大河漲水需要沖堤一樣,正到了需要的時候。
師高月明笑著用手撐住了侯云策,道:“等一會,小娘子現在這樣難看,讓我把臉洗干凈。”
地龍使整個房間充滿了熱量,溫暖如春天一般,恢復面容的師高月明,在油燈略略有些暗淡的光線之下。別有一種域外風情。饒是侯云策定力非凡,久歷風雨。也如少年郎一樣惡狠狠地咽了咽口水。
風聲、水聲,聲聲入耳。
情濃興盡之后,木桶里的熱水已微冷,兩人就出了木桶,坐在平日里使女所用的小木凳之上,有些墉懶地隨意聊了起來。談女兒小清,談別離之后的相思,談靈州城的逸事,聊得盡興之時,師高月明又靠在了侯云策肩膀。
“誰知道你的身份?”
“石帥知道,我去求他,他才肯帶上了我。”
“那你在這里當守衛,也是石帥安排的。”
師高月明臉色紅潤,挺直的筆梁上掛著幾粒汗珠,有些調皮地笑道:“石帥把我交給了封參軍,封參軍帶我進的內院。”
侯云策想了想洋娃娃一般遠在靈州的小清,有些嗔怪地道:“你就放心將小清一個留在靈州。”
師高月明聽到郎君如此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郎君放心,小清由綠琦帶著,不會有什么事的。”
師高月明頗有主見,當年黑雕軍擊破同心城,她化妝成丑女以避禍,侯云策被林榮調回大梁之前,她又想著租馬車到賀蘭山,差一點闖下大禍,這一次黑雕軍南下,她思念侯云策心切,又不顧一切地隨軍南下。
侯云策從內心深處很是喜歡這位敢想敢做有些冒失的漂亮女子,此時情形和初回大梁時已不一樣,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也不怕家人被人暗算,就道:“月明,回大梁之后,沒有人敢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