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讓眾小孩聽得莫名其妙,可是在座的四個女子卻聽得明白,自古侯門深似海,里面的傾軋與斗爭,其殘酷并不亞于戰爭,侯云策這是在防微杜漸。
“張克利是我的養子,從今天起,我贈名其為侯宗虎。”侯大利此舉也有深意,通過侯宗虎之事,他也是向黑城傳遞信號,打消有可能產生的顧忌。
阿濟格聞言大震,侯云策的幾個兒子皆是宗之輩,和陛下林宗訓地輩份相同,今天侯大利贈名,這是一個非同小可的事情。阿濟格咬著嘴唇,眼睛水悄悄地涌出了眼角。
處理完家務,午餐也就要結束了,侯云策顧不得休息,便匆匆忙忙地前往中書門下。
中書門下早已等著許多官員,能夠在中書門下等候的都是各侍郎以及上的重臣,侯云策一一見過禮,便進了內院,將這些官員交給了參政知事司馬翎。
侯云策以節度使入相,雖然雄兵在握,可是在朝廷上的根基卻無法與王薄、魏仁浦等老臣相比,心腹中理政人才極少,中書門下原來還有一個里奇部的吳若谷,吳若谷成了剌史之后,中書門下就沒有得力人手。侯云策考慮再三,也只能利用原有的人才,便提升才能突出的薛居正、舊相識司馬翎為參政知事。
薛居正和司馬翎兩人升任參政知事,事實就是擔任副宰相。
司馬翎以前是曾任過吏部侍郎,侯云策在鳳州、靈州之時,曾經通過司馬翎調動了不少小官,包括趙普等人均是通過司馬翎地關系這才調至了黑雕軍中,將司馬翎升任為參政知事,也是發揮司馬翎在吏部多年的優勢,挑選現成的優秀官員補充缺口。
司馬翎與前些年相比,瘦了整整一圈,而且每天口渴得歷害,因此,每天到了中書門下后院,總是讓小吏們燒上水,并隨時放在手邊,這樣他才覺得安心。
薛居正以才華揚名大梁,雖是侯云策舊識卻不是嫡系,屬于使用中觀察、觀察中使用的大臣。
鑒于兩位大臣的情況,侯云策特令這兩名參政知事“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從本質上兩人就成為了侯云策的私人高級助手。
此時,司馬翎應付絡繹不絕的大臣,薛居正就到后院匯報重要之事。
薛居正道:“今日有兩件事情重要,一是禮部送來的春考奏折,另一個是戶部請求整頓賦稅的奏折,其余的都是日常小事,這些奏折都已分類歸整,侯相有空可閱。”
侯云策笑了笑,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春考在即,這是大事,我先禮部奏折,你派人去請竇儀尚書來此。”
禮部尚書竇儀原是禮部侍郎,是御吏竇儼族弟,竇儼在審理澶州水禍一案之時,已和侯云策有密約,對侯云策暗中多有襄助,此時侯云策掌握朝廷,投桃報李,將禮部侍郎竇儀升任為禮部尚書。竇儀和其兄長一樣,皆為很有風度的儒家弟子,雖是急急忙忙地趕過來,頭發、衣飾卻沒有一絲凌亂。
侯云策諸事纏身,隨意聊了幾句,便切入正題,道:“今年春試,有幾個問題要與以往不一樣,進士人數擴大到五十人。”
大林春試,進士一般也就十人到二十人,竇儀聽聞進士人數一下翻輩,臉上吃驚之色不能掩飾。
“科舉考試,說到底是選拔官吏的一種方式,長于考試并不代表著是個能員,百姓有句俗語,叫做是騾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所以,依我的意思,不妨多取一些進士,放在地方上用實績來檢驗,總能發現幾個人才。”
竇儀雖然覺得侯相這種做法不合常儀,但是見侯相態度堅決,也不好多說,暗道:多幾個也就多幾個吧。
“其二,國家開科取士,為官擇人,不是私人取士,從這科起,及弟舉人不得稱呼知舉官為恩門、師門,也不得自稱門生,有違命不遵者,由御史臺彈劾上報,而且主考官不能固定,春考前由中書門人臨時指定。”
“其三,科舉取士禁絕朝臣公薦士人,鼓勵舉報違規者,一經查實,舉人將喪失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
聽到這一條,竇儀臉上禁不住有些熱氣,“公薦”是科舉考試的一種特權,每年知舉官赴貢院主試之前,臺閣近臣可以保薦“抱文藝者”,號稱“公薦”,其實這是一種變相請托,侯相此令一出,不知會堵了多少臺閣近臣的利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