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口,烈日當空,不少戰船仍在燃燒,濃煙被風吹得向西北竄去,水面上四處都是沉沉浮浮的尸體,江水已染成了暗紅之色,順著長江流去,形成了一條長長暗紅水道。
武平水師除了少量的冒突船逃脫,幾乎被全殲,主帥楊師凌陣亡,近五千軍士或陣亡或投降,七艘余皇大船和四十多艘冒突船被繳獲,稱雄一時的武平水師從此不復存在。
武平岳陽城守將見水師主力被全殲,稍稍猶豫以后,就打開城門,率著文武官員開城投降。
大林長江水師進入岳陽城,廣發布告以安定民心,大軍稍事休整以后,便沿著洞庭湖向武平老巢——郎州前進。
得知武平水師覆沒,郎州陷入了一片驚恐之中,岳陽一失,郎州就成了孤城。
坐鎮澧州的張從富,已經知道失敗是必然結局。他并不甘心失敗,不顧周保權讓其回師郎州的命令,向正面的郭炯軍發起了攻擊。黑雕軍向來長于野戰,武平步騎出城決戰,正好趁了郭炯的心愿。
黑雕軍久與胡人相斗,作戰也大有胡風,一支騎兵悄悄繞到張從富軍的后方,然后在兩軍對陣中突然殺出,張從富軍兩面受敵,再無斗志,兵敗如山倒,四散奔逃。
張從富在親衛護衛下,一路拼殺,向郎州方向狂奔數十里,但是,他還是沒有逃過黑雕軍騎兵的追擊,在西山上被黑雕軍生擒。
張從富軍覆沒以后,郎州防守也完全崩潰。十一歲的周保權畢竟年幼,得知澧州張從富軍被全殲以后,便表現得如正常的少年人一樣,惶惶不可終日,完全放棄了對大局的控制,眾官紛紛逃離郎州城。
楊師潘準備帶殘軍與大林軍拼死一搏,卻被強弩射殺在郎州街頭,武平軍群龍無首。軍士便成群結隊地在城中搶劫,縱火焚城,然后各自奔逃。
周保權在汪端等大臣護衛之下,藏在城外的一座寺廟里,很快就被四處搜索的黑雕軍騎兵發現,黑雕軍騎兵身影出現在寺廟之后,汪端便腳底摸油,逃之夭夭。周保權無奈之下,只好走好廟門,向大林軍投降。
至此,“傳國三世,有地數千里,養兵十萬人”的武平政權正式滅亡了。
荊湖地區“南通長沙、東距建康、連通巴蜀”,戰略地位極其重要,此戰是大林王朝統一戰爭的初戰,初戰告捷。不僅使大林占據了長江中游的戰備要地,切斷了西蜀和南唐兩大割據政權之間的聯系,更極大地鼓舞了大林軍的士氣。
活捉周保權之后,郭炯立刻命令八百里加急送回大梁城。
八月大梁城,濃濃的日頭如尖頭椒一般火辣,五丈河、金水河等河流上空云蒸霧罩,侯云策從虎威軍軍營出來,跨過橋就欲回南城府弟。無意中看到陽光下金水河閃閃發亮,頓時回想起幼年時隨父出行的情景。
望著這一條河水,侯云策勒住了馬頭,心里一痛,猛然間又回到了大侯朝。
另一個世界,父親曾經高坐在皇位上,母親卻在烈火中消失,這些畫面都成為侯云策內心深處的一個癥結。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悄悄地濕潤著其心靈。
這些親人就如高高在空中地風箏,飛得極高極遠,時而隱在云層間,時而又露出依稀身影,全憑著細細的一條線連結在一起,侯云策有時也在懷疑,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條線會不會折斷?
林中虎跟在侯云策身邊三年多,已經成為繼陳猛、杜剛、羅青松之后貼身護衛,侯云策在橋頭停下來之后,他警惕地將手放在五虎上將弩之上,細致地觀察周邊情況。
橋對面,出現了一隊人馬,雖然是大熱天,這些人馬皆穿著厚重的皮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