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柳走了,侯相變成陛下了,小梅就不想走了。她照顧侯相數年,知道他對女子心軟,只要懷上他的孩子,當不了妃子,也可以成為九嬪之一,就算成不了九嬪,至少可以當上婕妤。
侯云策仍然泡在石池里,初登大位,他表面平靜,心里卻五味皆有。
大侯朝皇帝,有榮耀、權力,更有責任。
大侯朝雖然兵精將勇,可是目前所轄人口不過百余萬戶,且南方還有南漢、南唐、西蜀等割據勢力,而此時,北方的契丹朝疆域東臨黃海,西抵阿爾泰山,北至西伯利亞,南接大林土地,人口超過了四百萬,兵力約在三十萬左右,且有精銳騎兵近十萬,而且,契丹人已和突厥、匈奴不一樣,他們已由純粹的游牧過渡到半游半農,有農田、有城市、有典章,契丹已是一個獨立成熟的政權,實質上是能與中原對峙的一個重要國家,其影響之深之遠,超過了南方的割據政權。
“輕點。”侯云策突然覺得腳掌一痛,低頭看時,小梅雙手捧著自己地一雙粗腳,正在按著腳掌的穴位,小梅經過多年操練,手法也頗為老到,用力之下,將侯云策從出神狀態拉了回來。
侯云策伸手從石池邊的一個小臺上取過清茶,喝一口下去,這清茶也忒沒有味道。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若現在有一杯葡萄酒就好了。”小梅大膽地抬起頭,看著靠在石池上的侯云策。
“你這個死丫頭,做什么。”侯云策從小梅的眼神已知道她要做什么,調侃了一句。
小梅臉如紅色牡丹花,嬌艷如水一般,她猛地吸了一口氣,一頭就扎進了水中,水面上浮起了一片黑黝黝長發。
等到侯云策和小梅走出澡房,那個面無表情的太監手提著筆和一本厚紙走了過來,他一本正經地看了看小梅,飛快地在本子上寫了一行字。
侯云策當然知道他在寫什么,又好氣又好笑,道:“宮中的規矩真是多。”
小梅初為人婦,眼中卻全是笑意。
侯云策也亦盡興,看見林中虎已挺胸站在面前,道:“明兒把橫行、霸道接到勤政殿去,勤政殿要重新布置,就照著侯府小院的樣子來做。”勤政殿已放了一些來自各地奏折,侯云策第一天進皇宮,就尋思著看看奏折。
等到侯云策走遠,那名太監來到小梅身前,道:“這位娘子叫什么名字。”小梅以前只見過楊公公,在她的印象中,太監都是那種細聲細氣的老頭子,此時見到一個模樣還有些端正的太監,下意識地向后躲了一步,道:“我叫小梅。”
太監又在本子上添了一筆,道:“娘子身子若有異常,及時給老奴說,能懷上天家血脈,是你的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天空黑沉沉,就如壓在頭頂一般,從云層里飛出的淋漓小雨,將整個大梁城都染得濕漉漉一片,侯云策斥退了幾個勸阻的官員,還是帶著封沙和鐵川源、林中虎等二十幾個親衛出了宮門。
皇宮生活就如大餐,不是局中人,其中的滋味很難道得清楚。
侯云策是出身行伍之間的馬上皇帝,在皇宮中住了幾天,便有些坐不住了,等到事情稍空,便帶著親衛出皇宮,到虎威、龍威等軍營視察。只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初任宰相之時,到軍營是平常之事,如今還未出行,就有禮部官員探路,千叮嚀萬囑咐,讓各營防衛森嚴,如臨大敵一般,如此氣氛讓侯云策憑空也添了些煩惱。
出了宮門,撲面而來的冷風吹打在面上,讓侯云策覺得格清爽,他對封沙道:“今天在萬歲殿里見了六位刺史,說得口干舌燥,我們到虎威軍營去,讓郭將軍給我們溫一壺老酒,好好放松一下。”
虎威軍距離皇宮最近,肩負保衛皇宮的重任,從主帥到軍士多是黑雕軍老軍,侯云策能叫出所有伍長以上官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