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他的姿態已經夠高了,大度、容忍甚至規勸,能做的都做了。
現在,他要告訴所有人,他已經被逼得不得不也跟著露出爪牙了。
是,“人性來不及粉刷”,我們每個人都不是圣人,本質上都是動物
是動物,就一定會憤怒,而憤怒,必然會帶來反擊。
這首歌,就是他反擊前的預告,是他咆哮前最后的眼神
唱到這里,再聯想起秦藝現在的處境,葛軍和王盛軍都已經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完全沉浸在歌聲,或者說秦藝的情緒中了。
但這只是第一波,如果歌曲止于這里,沒有第二波升華,那也不會被薛粉“吹爆”了。
片刻過后,二次副歌再起。
“假裝進化,拼命想和動物有差
玩一出高貴優雅
在人們腐爛的下
獸性來不及抹殺
算了吧,懶得去掙扎
人類用沙,想捏出夢里通天塔
為貪念不惜代價
駕馭著昂貴的木馬,
巢穴一層層疊加,
最后啊卻一絲不掛”
聽到這里的王盛軍,臉上的肌肉猛地抖了一抖,手里的蜜蠟串差點就滑到了地上。
他感覺,自己像被什么東西戳中了心臟,這讓他有點喘不上氣來。
玩了幾十年搖滾,他不是沒有見過比這更犀利、更兇猛的歌詞。
但不知道為什么,聽著這歌詞,他感覺自己遭受了辱罵,甚至痛打。
可是他又覺得人家罵得好,打得對
出道也有三十多年了,當初的自己,也曾像每一個真正的搖滾歌手一樣,拼命寫歌、唱歌,試圖通過吶喊,來呼喚自己心中的理想和正義。
他也曾看不慣這個圈子,甚至這個世界,他也曾想進化,和那些“動物”有差,玩一出人的高貴優雅。
可是最后呢還是被同化
是啊,獸性來不及抹殺這個看似優雅的圈子,就是個動物世界,充斥著弱肉強食
每個人都駕著昂貴的木馬,沾沾自喜地站在舞臺中央,但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面對自己的內心時,誰又不是一絲不掛
葛軍突然想起了在瀟湘院時,自己說過的那句話。
“這個圈子有公道”
他不由苦笑了下,如果讓二三十年前的自己聽到這話,“他”肯定會狠狠地給自己一拳。
我,也曾熱血過啊
他又想到了秦藝的回答。
“不管以前有沒有,既然我來了,它就應該有”
葛軍再抬頭看秦藝的時候,就仿佛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
那時的自己,也是憤世嫉俗,也是意氣風發,也是試圖改變世界
而現在,卻被同化,與動物無差
“人類用沙,想捏出夢里的通天塔,為貪念不惜代價”
葛軍喃喃地重復著這句話,忽然眼眶微濕。
這個曾經創作過無數為生命、為愛情、為正義、為理想而吶喊的作品的老炮兒,終于又一次泛濫了情緒。
而與葛軍不同的是,王盛軍則依舊關注于,這首歌懟林婉秋的爽感中。
罵的太爽了啊
駕馭著昂貴的木馬,假裝高貴優雅腐爛的為貪念不惜代價
這不就是那綠茶婊干的事兒
而且這種罵法,比直接爆臟話,或者比尋常的指桑罵槐的方式,不知道要高明多少倍,又爽多少倍
再加上歌曲本身就好聽
這歌,一定能爆
而且必須爆
秦藝結束了彈唱,輕輕地呼出一口氣。
余音,繞梁。
“啪,啪,啪。”
葛軍站了起來,緩緩地為秦藝鼓掌。
王盛軍見狀,也站了起來,同樣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