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賀茂忠行嗎在賀茂先生那里,也有個和你很像的學生。”晴明轉過頭來看我,“過幾天,我和老師說,讓你也跟著我去上學,能學到很多。”
不知道怎么拒絕,晴明那雙眼睛里的真誠,讓我下意識地回避“我覺得你應該先調查一下我,然后再說這個決定。”
“不用,我相信你。”晴明說道。
相信為什么會相信我呢因為我和那位夫人很像嗎
“啊,原來你是在顧慮這件事。”晴明像是知道了什么,松了口氣說,“其實在我看來,人和妖沒什么區別,所以你和我也沒什么區別。”晴明輕笑道,“我師兄鬼童丸是半人半鬼,而且還是修羅之子,他也很好地和人們相處得很好。”
“修羅”
“對啊,修羅之子,傳說中鬼族的最純正的血統。”晴明伸手過來,讓我枕著他的手,“我不認為自己的存在,是一種錯誤。相反,我覺得這是一種優勢。”
“可是人們都不喜歡吧”我雙手抱住小白,“我的母親,可是被源氏殺死的蛇妖,人人誅之的蛇妖”
“這么說來,我確實有點印象。”晴明想了一會,然后又看向我,“我聽說蛇妖的處決,是當著那個陰陽師和他們的一個孩子處決了。那個孩子”
“那不是我。”我閉上了眼睛。
“不是你”晴明有些驚訝,“你是說”
“嗯,那個看著的孩子是我哥哥。”
我從來沒有看過母親長什么樣子,也沒有看到過母親被處死的模樣。哥哥卻一個人看到了所有所以他比我更加成熟,他承擔的永遠比我多。
“那你,為什么沒和你的哥哥在一起”晴明小心地問。
我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被晴明抱在懷里了。溫暖的氣息環繞著我,我似乎看到了那樣的瞬間,和哥哥一起看夏日祭的那一天,好像就在昨天。
“三個月前,源氏派出了陰陽師,把父親大人殺死了。哥哥他為了報仇帶著式神逃跑了。”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我不知道他會到哪里去,可我只想找到他。我知道他一定會到源氏本家去的,可是什么時候他才會去呢我不知道。”
等我說完,晴明也沒了話語。小白只是把腦袋靠在我的腦袋邊,兩條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動著。
“那就去把那個可惡的家伙揪出來”小白突然跳起來,“狠狠地揍他一頓,然后就像我消滅那個陰陽師一樣”
“這件事,恐怕沒有那么簡單。”晴明坐起來說,“各種細節還需要詳細查一查。在那之前,先住在我家吧。”
“對啊,住下來吧。”小白眨了眨眼,“以你這個小身板,想要去教訓人還是不行的。不然你也跟著晴明學陰陽術唄”
冬天來得很突然,換上了冬裝后,我開始看書,向晴明請教一些問題。偶爾聽晴明講妖怪的事情,也有跟著他到京都去看看。
京都和府邸周圍完全不一樣。京都的繁華和熱鬧,是我從未見到的。
覺得麻煩晴明不好意思,晴明也似乎知道這一點,就讓小白陪著我。
和晴明一同到賀茂先生那里去上學,才是讓我最吃驚的。雖然已經知道鬼童丸,但是他的氣息和哥哥氣息非常非常相似。半人半鬼的鬼童丸因為氣息的緣故,我對他很是在意。
哥哥在鎮子上是非常受歡迎的,因為他總是微笑著。可是,這個微笑從來不是對我的,不是對父親的。
秋子是班上公認的漂亮女孩。我坐在晴明前面,偷偷地看著秋子向著那個人說話。
“大家回到座位上,開始上課。”賀茂先生帶著書本走進來。
不知是不是晴明的師兄向賀茂先生打過招呼,還是因為我年紀小的緣故,又或者是,那個人受到的關注,要比我多得多,我才沒有被人發現異樣。
完全沒有心情學習賀茂先生在臺上講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關心那個和哥哥極其相似的人
忽然間,他的視線定住在了我的身上。不同于哥哥的厭惡和冰冷,這樣的視線好像是被什么抓住了一樣
等我回頭想要對上那個視線的時候,名為鬼童丸的少年沖我笑了,溫和的氣息和晴明不相上下。
是我的錯覺么
“怎么了”吃完午飯后,晴明坐在我的身邊問我,“哪里不舒服嗎”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
晴明看向不遠處的鬼童丸,說道“看吧,半人半鬼也是能夠融入我們的,所以,阿紫,你也要學著接受自己。”
融入他們真的可以嗎
很多次我都想問哥哥,為什么不愿意給我一個笑容,可還是沒問出口。一些東西,也許只有隱藏住了,才會在表面上變得美好。
“對了。”晴明從袖子里拿出一個小小的圓環,圓環用紅線穿上了,“這是小姑姑以前的掛玉,她說讓我保管好。不過,現在送你應該也沒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