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殿外侯著的李慶祥,聽到動靜亦被嚇得抖了抖身子,抬手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
轉過身來,朱咸銘接著問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東宮學士們的意思”
司禮監離乾清宮不遠,戴權很快出現在朱咸銘面前,又被其另外吩咐了差事,簡單來說就是再派一隊人去金陵。
錦衣衛送來的緊急奏報,僅這一句他就知道是壞消息。
“他成日里發牢騷,說我這當爹的處事不公,還說什么自己是撿來的此事你不會不知道吧”朱咸銘面帶不愉道。
當戴權領命離去后,太子朱景源才匆匆趕來,此刻朱咸銘已吃過飯在看書。
金陵都司正開始調兵,得知消息的亂民就作鳥獸散,順道還把溧陽縣搶了一通。
而在這件事上,溧陽士紳可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畢竟被搶劫的溧陽縣城之內,大多數都是他們的產業。
只是后來金陵事態平息,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哪知道現在皇帝又問了。
很快李慶祥進入殿內,朱咸銘先是訓了他幾句,隨即才命他傳話給金陵千戶所,讓一定要把事情原委查清楚。
“是”李慶祥謹慎答話。
“太子,上次讓你推選安撫金陵的官員,你如今可有著落”
皇帝終究是皇帝,他若是真的生氣了,即使作為皇后也得告罪。
小小的民亂,朱咸銘并不看在眼里,他更重視躲在后面搗鬼的人。
楊清音正愁不知如何接話,聽得此言當即說道“明天我打算去看看老十三,你要不要隨我一起去”
太子推薦的人還有個相同點,此二人本官都是正三品,而金陵地方最高官階為從三品,派這兩人可以穩穩壓制地方。
“啟稟陛下,皇后娘娘說請您過去用晚膳”
“姓朱的老十三是我命根子,這些年任你打任你罰也就罷了,如今你如此苛責于他,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行了行了,朕寬恕你了弄這些虛客套作甚,這晚膳還吃不吃了”朱咸銘沒好氣道。
朱景源完全沒想到,老頭子叫自己來是為此事。
當然,皇帝的想法楊清音不會知道,便聽她反問道“這跟我有何干系難道不是你縱出來的”
大概半個時辰后,便到了用晚膳的時間,皇帝本人自是應邀而來。
朱景源接著答道“都察院副都御史梁潛,此人剛直不阿辦事周全,在陜西巡按都御史任上,曾引出過朱金龍貪腐大案”
“陛下請用”
只是受限于認知,在說了新政的好處之后,他還是道出了其中不足之處,便讓皇帝對他再度不滿起來。
不把這些人給挖出來,一則接下來新政推行會受阻,二則難消他的心頭之恨。
顯然,甄琴瞄上了這個位置,于她而言只要進了襄王府,在族中姐妹那邊就不算丟人。
“十一月初一,應天府溧陽縣衙差役,赴上田村重勘土地,與村民起沖突遂打死三人,百姓群情激憤反殺官差,而后圍聚縣城”
唯一值得關注和干涉的,便是局勢瀕臨失控的扎薩克汗國,一旦其反叛朝廷就要調整策略。
“金陵有按察使司,若再從刑部派人去,便顯得朝廷不信任地方”
程英行禮后離開,而朱咸銘又回到了餐桌,此刻這里已被收拾干凈,并重新盛上了一碗飯。
然而下一刻,只聽朱咸銘說道“不就去上林苑看看我隨你去不就行了,多大點兒事,值得你鬧成這樣”
聽得此言,楊清音總算安心下來,同時感慨自己摸準了皇帝的心思。
程英打開信函,展開之后念道“北鎮撫司左署轉金陵千戶所報”
“是”
皇后體貼得過分,讓朱咸銘略微不太適應,便問道“無事獻殷勤你想如何”
皇后變臉的速度,直讓朱咸銘瞠目結舌,偏偏見老妻泛紅的眼眶,他還不敢繼續與之爭辯。
“另傳旨金陵布政司,讓他們要設法穩定局勢,絕不可讓其他府縣鬧出亂子”
眼見皇后越說越里譜,朱咸銘終于忍不住開口“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