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朱景洪很感激前身莽了十來年,充分立好了人設讓他可以輕松接棒,十幾年始終如一的“莽”不會讓人懷疑他,這才是真正的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看著一身布衣,卻仍意氣風發的朱景洪,孫紹祖覺得自己該進去見禮。
他雖是堂堂指揮使,可面見朱景洪這等親王,對他而言也不是容易的事,今日這機會著實不能放過。
只是此刻朱景洪周圍人多,直接前去招呼又顯得太突兀,孫紹祖只能靠邊見機行事。
大概過了幾分鐘,朱景洪動身往哨樓下走去,自有侯璟與江慶盛等人陪著,根本沒有孫紹祖單獨說話的機會。
對江慶盛一番勉勵后,朱景洪便帶人離開了羽林左衛,下一站他打算去羽林右衛看看。
在他于上林苑到處轉悠時,乾清宮里的皇帝看完了今日奏章,終于起身開始活動起來。
西北局面仍舊復雜如亂麻,讓他不得不考慮另一件事,該派何人前去西北總督戰事。
西北戰爭一起必為大戰,除了安西行都司的兵馬,青海行都司也會派兵參戰。
甘肅、陜西、四川幾個都司,外加京營抽調的兵馬也要投入戰斗。
這么多的兵力要協同作戰,得派級別高階武將才能鎮得住場,簡單來說只能從五軍都督府的都督里選。
雖說左右都督加起來有十人,可除去年紀大的身體差的,以及另有差事的幾人,備選的也就四五人而已。
能力,履歷,家族關系總督的人選要綜合考量,著實不是能輕易下決定。
相比于西北局勢的重要性,金陵一個縣鬧出亂民的事,就顯得不那么的重要。
梁潛巡撫金陵,如今正大刀闊斧的查案,已有二十多家士紳被問罪拿下,近日陸續都有消息傳來。
至于行兇的亂民,如今也已抓獲數百人,連帶家人差不多有千人,金陵都司正著手將其押赴安南。
亂民當然不止數百,可如果真照實了抓,只怕溧陽得少一半人口,無論溧陽縣衙和當地士紳都不會愿意。
而且真把溧陽人口搬走一半,確實也是非常麻煩且復雜的事,梁潛非常清楚其中的分寸。
抓亂民要適可而止,但深挖背后搗亂的士紳,卻是必須要認真辦的差事。
梁潛每日都會遞上奏章,一方面說明當下的情況,同時請示下一步辦事的分寸,突出的就是一個慎重。
因金陵與洛陽相隔甚遠,所以請示和批示時間很長,這也拉低了辦事的效率,年前這案子根本不可能審完。
雖然案子進展慢,但也讓天下士紳都看到了,朝廷推行清丈的決心,那絕不是鬧事就能阻止的,除非誰扯旗子造反來阻止。
造反如今朝廷實力強橫,造反完全等于找死,真有這勇氣干別的豈不更好。
“你是說老十三還穿著布衣”
皇帝喜歡聽什么,程英就會給他講來解悶,今日自然又是朱景洪的事。
但程英沒想到,皇帝關注的重點在衣服上,而不是今日北四衛訓練的事。
“正是”
“他的冠服前日不是送了去”朱咸銘反問道。
“是送了去,只是這兩日十三爺并未更換,還穿著此前的服飾”
聽到這話,朱咸銘頓時冷笑“他是什么意思這混賬什么意思”
“奴才不不知”程英結巴答道。
“明天一早派人,把他那些衣服全收回來,免得他丟人現眼”朱咸銘冷冷道。
“是”
穿布衣不丟人,但如果在皇家正式場合穿,那就顯得丟人了。
后天就是臘八節,皇家會有例行的家宴,朱咸銘就怕朱景洪彼時“亂來”,所以才命人收了他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