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除了伱沒人查到嗎”朱景洪面帶慍色。
見朱景洪有責問之意,陳云泰立刻跪拜道“今日臣從牟尼院出來,路上遇到了幾個人,當時并未往心里去”
“回來之后臣回想起來,發覺他們行為有異常,細想之下方記起來,那些是西城千戶所的人”
陳云泰這番話是說,這情況他也是剛發現,朱景洪也不好過多責問。
當他思索著,如何擺平西城千戶所時,只聽陳云泰接著說道“看他們的行蹤軌跡,怕是比臣等還要早發現此處”
“近兩年來,西城千戶所斬獲頗少,按理說遇著白蓮教該即刻緝拿才對,偏偏他們并未動手”
聽到這里朱景洪總算明白,陳云泰這廝不是簡單陳述事實,而是想要說點兒什么。
“所以這很反常”朱景洪答了一句,此刻他反而不心急了,等著陳云泰接著說下去。
“正是而恰恰今日領隊那人,臣記起來是西城千戶所百戶章萬安,據臣所知乃是指揮同知張乾心腹之人”
對于張乾這樣朱景洪也知道,乃是他好兄長的心腹之人。
老六的人發現了白蓮教沒抓,有放任其與賈家聯系的嫌疑,而賈家又是太子的岳家,這里面事情可就大了。
白蓮教是頭一號反賊,是本朝十幾位皇帝著力清剿的對象,如果傳出太子和反賊勾結,那太子名聲也就真的臭了。
這里面對朱景洪而言,確實有可以利用的機會,或許借機把兩位兄長搞垮也不是沒可能。
當然了,要對此事加以利用,他首先要擺平的是眼前這人。
目光平靜,朱景洪徐徐說道“所以此事你覺得該怎么辦”
在陳云泰看來,這件事有兩種處理方式,要么幫太子點明牟尼院是反賊,要么幫睿王借機陷害太子。
而無論哪一種,都將收獲到人情,對朱景洪都有好處。
陳云泰本人更傾向后者,因為太子已經是太子了,幫他其實算得上是錦上添花。
而幫睿王坐上太子乃至皇帝,則無異于是雪中送炭,這樣一來好處可就太大了。
“臣以為或可靜觀其變,根據實情再做決斷”陳云泰極為謹慎答道。
而所謂的靜觀其變,其實就是放任老六設計太子,到時候再做決斷就遲了。
對此朱景洪不置可否,而是冷眼盯著案前跪著的陳云泰。
本來陳云泰還自鳴得意,但朱景洪冰冷的目光,卻是讓他遍體生寒,下一刻立即叩拜了下去。
他忽然意識到,這位十三爺與太子睿王乃是同胞兄弟,又豈會放任兩位兄長死斗。
自己出的這餿主意,豈非是離間天家血親,這是誅族的重罪。
陳云泰啊陳云泰,虧你自詡為謹慎,今日豈非是自尋死路
“此事你該向南千戶所和北鎮撫司稟告,如何處置也該你的上官來定,為何要讓我來決斷”
是啊,為何呢總不能說自己是獻媚邀寵吧此刻陳云泰努力給自己想著理由。
既然已決定投靠十三爺,那不如一條道走到黑吧,反正如今已沒了退路陳云泰再度下了決心。
而且此刻陳云泰也意識到,這或許是朱景洪在試探自己。
畢竟這位若真是敬愛兄長之人,依著他的脾氣早一刀斬了自己,又豈會來問這些無關緊要之事。
想通了這一點,陳云泰抬起頭來,鄭重說道“王爺于臣知遇之恩,從金陵到京城,臣屢受王爺簡拔,臣一心感念王爺恩德”
“此番事大,王爺又牽涉其中,為讓王爺全身而退,臣自是要先向王爺稟明”
陳云泰的這番話,道理上其實說得通。
朱景洪進入牟尼院,還阻撓了錦衣衛查案,這一情況會很快傳進睿王耳中,如此他也確實算牽涉其中。
經陳云泰這一解釋,他已完全表明了心意,接下來就看朱景洪如何處置了。
“我能相信你”朱景洪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