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他并未叫眾人起身,甚至可以說是無視了這一眾將官們。
只見他走進大門,目光掃向了在場一眾官員。
以兵部侍郎王修為首,在場官員們紛紛起身,然后按照禮節向他行禮。
“拜見殿下!”
相較于堂內的將官們,這些文官無疑要矜持許多,行禮也不過是拱手彎腰而已。
“諸位不必多禮,今日我到這里來,是向朝廷請罪!”
朱景洪才說完這句,兵部侍郎王修就繞過書案,來到朱景洪面前拜道:“殿下此言,臣實為不解!”
指著左右仍跪著的一眾將官,朱景洪說道:“聽說他們,都在西北犯了軍紀,若此事當真……我亦當與其同罪!”
他的話音才落,最先被定罪的周守均便昂起頭:“十三爺,我們都是被冤枉的,他們不知從哪里找了些狗屁罪證,就想……”
“住口!”
朱景洪輕飄飄一句,就讓最為桀驁的周守均閉了嘴,然后不敢再多說一句。
這一幕,讓在場官員們安心了許多,他們就怕朱景洪被“蠱惑”,大鬧起來將不好收場。
“爾等若當真有傷天害理之舉,敗壞朝廷名譽有損陛下圣德,死一萬次都不為過……”
“若此等事皆子虛烏有,朝廷自會還你們清白,何須伱們喋喋不休?”
在這里,朱景洪兩句話用了兩個“若”字,其實是已經否定了張儒林的審問。
“張御史……你說是不是?”朱景洪笑著問道。
沉默了一會兒,在鼓足勇氣之后,張儒林說道:“啟稟殿下,臣是奉旨審案,人證物證確鑿,絕無可能有誤!”
點了點頭,朱景洪便說道:“既然張御史說他們確實有罪,本王作為當日統兵主帥,亦有治軍不嚴監督不力之罪!”
“侍衛親軍和京營,本為大明諸軍之楷模,在我統帥之下竟出了這些……殘害百姓燒殺搶掠的惡徒,這都是我的過失啊!”
侍衛親軍……既天子親軍,可以接受出現敗類嗎?可以接受這些事搞得天下皆知嗎?除非皇帝臉都不要了。
朱景洪的這句話,其實不是說給在場這些官員聽,而是再次提醒皇帝要從大局考慮。
所謂的大局,就是無論張儒林的指控真假如何,都不能讓天子親軍沾染污點。
在場將官聽到這些話,心里有鬼的已非常忐忑。
更多人則大感不忿,作為天子親軍他們自有一股榮譽,又如何能接受這份榮譽被人踐踏。
在朱景洪把話說完后,便見他取下頭上烏紗翼善冠,慢慢的走到了張儒林的面前。
“我為皇家嫡嗣,深受陛下教養之恩,如今卻犯如此大罪,安有顏面再享王爵之尊!”
言罷,朱景洪將冠帽放在了張儒林案上,然后環顧眾人說道:“請把我的名字,也寫到筆錄之中,我愿同他們一起受審!”
從朱景洪取下冠帽,在場官員們就陷入石化,直到這一刻他們才警醒過來。
“殿下,他們有罪,與您無關,切莫如此!”王修第一個開口。
堂堂親王之尊,說句不太恰當的話,大明朝就沒有能審他的衙門,其榮辱起伏全在皇帝一念之間。
朱景洪自去冠冕,這是了不得的大事,說是引起朝廷震動也不為過。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之罪過重如泰山,若不懲治天下難安!”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句話從朱景洪口中道出,不得不說非常具有喜感,只是在場官員們都笑不出來。
不止王修,緊接著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員也都上前勸解,一個個想方設法來為朱景洪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