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人商議結束,于是便各自散了去,賈雨村則是去了后堂休息。
今天他感覺很憋屈,可事情總算有了進展,才讓他稍微好受了些。
哪知他才坐下沒歇一會兒,外面就有書辦前來稟告,那些個布政使按察使們,此刻都聚到了隔壁徐新安處。
這些人本該離開會屬地,眼下卻又聚到徐新安處,其目的是再明顯不過了。
他們三個人開小會,這邊一幫人也在開會,說起來也真是夠好笑的。
眼下鄭何二人已走,賈雨村便獨自思索著,該如何把這些人議事攪黃。
想來想去,他還是覺得自己親自去一趟,比什么辦法都要好用。
“備轎,我要去按察司!”賈雨村沉聲說道。
賈雨村很快趕了過去,然而他才到了按察司大門,里面的人就得知了情況,然后眾人便紛紛回避了。
當賈雨村進入議事廳,就只看見了徐新安一人。
“中丞大人,不知有何指教?”
賈雨村走進了大廳內,四下張望同時說道:“指教不敢當,只是聽說你這里正在議事,所以過來看看!”
轉過身來,賈雨村看向徐新安,笑著問道:“不知你們在商議什么事?”
“聊些瑣事罷了!”徐新安渾不在意答道,直接隨口就搪塞了。
賈雨村接著問道:“方才議事,說了要即刻回屬地籌措糧餉,在場所有人都簽字畫押,你們還有閑心聊瑣事?”
徐新安一時被噎住,他發現自己就不該承認在議事,這樣賈雨村也就無從發難了。
幾息之后,徐新安方答道:“我等所議內容,正是籌措糧草之細節!”
“那么籌措糧草,是瑣事?圣上接連下旨的事,乃是瑣事?”賈雨村語氣越發嚴厲。
正常以他的性格,都秉持“凡事留一線”的理念,絕不會這樣近乎撕破臉的質問。
原因在于,他賈雨村如今升巡撫,位置雖高責任也重,辦不好差事誰都救不了他。
加之以往為皇帝辦差,已然得罪了不少人,一旦被降職乃至罷官,那將是被群起而攻的下場。
簡單來說,賈雨村如今雖然威風,實則已是被逼上絕路,故而有種“光腳不怕穿鞋”的念頭。
此刻其余官員都在后堂,徐新安當然不會弱了氣勢,否則必將影響其他人的信心。
“賈中丞,圣上的旨意卑職當然記著,倒是你有些過分了……”
“今日眾官集議,大家為的是把差事辦好,反倒是借著巡撫的身份,屢屢有作威作福之態,為了大局我們也就忍了……”
“然則朝廷大事,不是發脾氣拍桌子就能解決,須知……”
徐新安也不是白讀那么多書,此刻辯解起來便是長篇大論,而且聽起來還有理有據。
就連后堂內回避的眾人,都要忍不住拍手叫好起來。
至于賈雨村,他就冷冷看著徐新安,心里已在想如何把這人弄“死”。
這里的“死”,不僅是指身體毀滅,也可以說指終結其政治生命。
“都是忠于國事,都是為了大明朝,伱又憑什么對我等指手畫腳?”
見徐新安把自己擺在道德制高點,賈雨村實在是氣得憋不住,便聽他斥責道:“你也敢跟我侈談為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