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答道:“前些日子,為你那擴建水師的奏報,還有那請功的奏本……朝廷上又鬧騰過幾天,好不容易才給壓了下去!”
這件事朱景洪知道,只聽他答道:“興許是這個原因吧!”
“今日覲見,老頭子讓我回府好生讀書,但說法跟以前有些不同了,態度也好了許多……”
“還說什么……最起碼能知道,別人罵我的話什么意思!”
聽到這話,寶釵亦露出笑容,答道:“昔年孫權勸學,也不過如此了!”
朱景洪卻沒心思說笑,而是站住腳步,回過頭一臉嚴肅道:“你說……老頭子不會真想傳位給我吧!”
“這……”
思索一陣后,寶釵答道:“說不清楚……君心似海,誰能捉摸得透!”
這確實是實話,人心是最難猜透的,何況是皇帝的心意,更何況其心意還會變。
朱景洪只是有一種感覺,但這感覺并不確切,甚至于說根本沒有根據。
此刻聽到寶釵這樣講,朱景洪便打消了自己的樂觀想法,并告誡自己接下來更要穩健行事。
這便是皇家的悲哀,太子睿王沒有安全感,朱景洪也沒有。
“是啊……沒到最后關頭,絕不能掉以輕心!”朱景洪沉聲說道。
抬頭看向朱景洪,寶釵神色凝重問道:“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問!”
“你說!”
寶釵說道:“若有一天圣上崩逝,有人矯詔欲圖大位……你可有把握撥亂反正?”
誰矯詔欲圖大位,這件事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能不能坐上去。
只要他朱景洪坐上去了,哪怕是太子順位繼承,那也可以打為矯詔篡逆!
面對這個問題,朱景洪反問自己,腦子過著各種各樣的人。
“能!”朱景洪答道。
但前提是,皇帝死了。
他的底氣在于,侍衛上直軍中的北四衛,這兩萬大軍如今駐在京畿。
這支大明最精銳的戰兵之一,里面上下軍官幾乎全是他的人,他有把握讓這些人隨自己“勤王”。
而其他侍衛親軍,以及駐扎遠些的京營諸部,也有許多將領是他的老部下和玩伴,這些人他雖沒有絕對把握令其追隨,但有很大把握穩住他們不妄動。
最關鍵的是,皇城左右翊衛司和龍禁左右衛這四支禁衛,里面更有不少他的擁躉,讓他可以快速控制皇宮皇城。
唯一對他形成阻礙的,便是駐防京城的五城兵馬司,其下轄有一萬兵馬,朱景洪對其內少有插手。
但這里的阻礙也不是很大,因為總體情況是在幾位皇子中,實權派勛貴總體支持朱景洪,而五城兵馬司的中上層軍官過半出自勛貴。
“那就好!”寶釵點了點頭,越發感到安心了些。
繼續往前走去,朱景洪說道:“既然我一定能繼位,老頭子就該傳給我,而不是有其他想法!”
寶釵分析道:“你的威脅太大,圣上只怕更得防著你!”
“他讓我讀書,只怕還是想約束我!”朱景洪嘆了口氣。
此前他父子二人再是親密,在牽扯到權力后也難免離心,信任這種東西已蕩然無存。
往前走了幾步,寶釵提醒道:“我說你也別大意了,東宮和老六家里,這些年也沒少與勛臣來往,關鍵時候他們未必不能壞事!”
這些朱景洪也能想到,雖然不覺得自己會陰溝里翻船,但他也承認這種可能始終存在。
這就想身上長了瘡,雖然不致命卻讓人心煩,最好的辦法就是盡早把它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