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帝后神位前,看著其后懸掛的畫像,朱景洪神色間多少有些悲戚,心中有難以言說的傷感。
正常來說他們要守一整晚,可晚些時候朱景洪便讓妃嬪們休息去了,畢竟明天還有一些儀式參加,務必要保存好精力才是。
他是皇帝,連他都讓休息了,眾人在推脫一番后,便一同離開了大殿。
朱景洪在殿內獨坐了一晚,期間說了些不可為外人所知的話,到底說了什么卻無人知道。
或許跟陵園外安葬的兩位兄長有關,也或許說了天下治理情況,還可能講了如今兄弟姊妹們的關系……
時間來到第二天,朱景洪神色如常,很平靜的參與了各項儀式。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皇后遷葬儀式完成,地宮出口便被封鎖起來,這夫妻二人便可于此長眠,永遠相伴在一起了。
三月十三,朱景洪啟程回京,十四日中午返回了皇宮。
在朝廷緊鑼密鼓籌備殿試時,遠在數千里外的安南行都司駐地,已經被大批亂民所包圍。
“明人滾出大成……”
“大城的土地,不是明人的土地,把我們的田地還回來!”
“大城不是明人的奴隸,我們不會屈服于你們!”
外面喊話聲嘈雜無比,說的是地方土著的語言,聽在明軍耳中便是無窮無盡的“嘰里呱啦”。
好在官軍這邊有翻譯,所以知道對面喊的內容。
朝廷設立安南行都司,其都司駐地和配套軍營占地極大,這牽扯到了一系列征地問題。
于是直接生出幾萬無地農民,其中便包括當地的大地主,后者心懷仇恨就煽動百姓,然后就爆發了民亂。
參與暴亂的不止失地農民,還有被加征和苦役搞得民不聊生的百姓,最若非逼得活不下去沒人會造反。
失地、加征、苦役,這三板斧下來,不反也得被逼反了。
關于設立安南行都司,其實朝廷方面是有補償。
即由緬甸、南越、金邊三國,向大城無償調撥十萬石糧,專門用補償百姓失地和勞役,如今爆發民亂顯然是補償沒到位。
之所以說是“專門”,是因為后續供應安南行都司的軍糧軍餉,還得另外單獨算賬。
這筆支出,是由大城、緬甸、金邊、南越共擔,當然這都是字面上的協議,后期落到實處還是可能出幺蛾子。
安西、安北、安東三個行都司,此前為這些事可沒少出幺蛾子,前后近百年還打過不少仗,到如今才算能穩定征稅了。
話再說回來,眼下安南行都司屯城駐地還在修建中,其主力大軍還在安南省內訓練,如今只有一千余名士兵駐守屯城。
而屯城連墻都未建完,駐軍只是待在營寨中,面對幾萬亂民圍困時,形勢其實非常危險。
駐扎此地的明軍統兵將領,是安南行都司都指揮僉事周謙,在他之下則是第一衛指揮使和下屬指揮同知、僉事,另外還有錦衣衛南鎮撫司一名副千戶。
他們一共四人,此刻站在哨樓上觀察著外面情況。
第一衛指揮使王進儀忍不住罵道:“同帕拉這個王八蛋,他不是說能壓住亂民嗎這就是他壓出的結果”
他口中提到的同帕拉,便是大成國派出的將軍,專門負責鎮壓地方亂局。
另一名指揮同知說道:“大人,那些雜碎指望不上了,咱們可得早做應對,否則亂民一旦沖入營寨,咱們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周謙是此地最高指揮官,如何處置需要他來決斷。
“再等等,咱們是官軍,最好不要見血,否則圣上那邊不好交代!”
朝廷是為安定西南諸國,才專門設立的安南行都司,如今官軍到來局勢反倒更亂,若再發生屠殺百姓的事,確實就很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