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敢如此藐視孤王,我與他勢不兩立!”“殿下,小聲些吧,這些話若傳到人家耳朵里,又得生出不少事端來!”崔秀青安撫道。
她其實沒把話說完,如果消息真傳到耿宗貴耳中,最終得是李暉去安西行都司轅門外請罪。
只不過,這話無異于火上澆油,所以還是不說為好。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殿下還是想想,往后該怎么做為好!”
拉著李暉坐回王位,崔秀青接著說道:“其實臣妾倒覺得,若真的能讓天下安定,赦免幾個逆賊也無妨!”
“能保江山太平,能保子孫富貴,些許顏面而已,有何舍棄不得!”
實話實說,崔秀青是很合格的政治人物,嫁給李暉倒是有些屈才了。
所以在很多個午夜夢回,她都會想起當年在京選秀的情形,夢想著自己坐上了大明的皇后,而不是被困在這小小朝鮮。
“你說得輕巧,如今王室權柄衰落,若是連顏面也沒了,往后如何統治百姓”李暉也不是真的蠢,心里實則有如明鏡。
嘆了口氣,崔秀青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是陛下的旨意,你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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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是無解之局,所以李暉逐漸冷靜了下來,并思索著如何應對,可以讓王室臉面好看些。
耿宗貴下令赦免所有逆賊,這是向造逆之人釋放善意,為的是瓦解他們決死之志。
但造逆之人與官軍打了幾年,雙方缺乏必要的信任基礎,所以最開始造逆之人還不信。
當然,雙方的接觸一直在進行,接下來隔幾天就會有談判,總體而言互信基礎在重建。
時間逐漸過去,轉眼乾盛元來到尾聲,朝鮮方面頒令赦免逆賊,也已有了一個月時間。
這一個月里,確實有人脫離造逆隊伍,悄悄回到了家鄉而沒有被緝拿。
在年關之際,耿宗貴再度宴請朝鮮官府和地方豪強,申明了皇帝陛下的愛民之意,等于是以朱景洪的信譽為本次招撫背書。
需要說明的是,所謂地方豪強便是指逆賊,這是官府對他們的最新定性,已徹底摘掉了他們的叛逆罪名。
如果不是被逼得沒辦法,誰愿意把腦袋別褲腰帶上,老婆孩子熱炕頭才是真理。
別看他們似乎很頑強,朝廷一直未能將其徹底剿滅,那是因為人已死了一茬又一茬,只是當地人還沒死光罷了。
于是在臨近年關時,樸俊大這位賊首才表了態,表示自己一直都忠于皇帝,如今感戴恩德愿意歸順,并給出了自己的附加條件。
條件內容很簡單,他們這些人依然生活在所盤踞的府縣,該有的稅收一個子兒不會少,但要越過朝鮮官府直接交安東行都司。
越過朝鮮官府直接交給明軍,防的就是朝鮮官府盤剝,但這樣做確實不成體統。
為確保耿宗貴能同意,樸俊大還給出補償條件,那就是可以把額定稅收提高一成。
這也說明一個道理,即朝鮮地方官府層層盤剝,多征收的稅賦超過一成以上。
耿宗貴沒有立刻拒絕,而是表示自己要好生思索,但卻有人明確表達了反對,即都指揮同知孫紹祖。
乾盛二年,正月初八,朝鮮咸鏡道內一處山里,賊首樸俊大正在召集議事。
“越過王室直接繳納稅糧,我看耿宗貴不可能同意,他們這樣做王室臉上可掛不住,這畢竟是在朝鮮國!”
今日在座七人皆是叛軍高層,此刻全都圍著中間火堆坐著,說話的是樸俊大手下干將。
咸鏡道多山,他們和手下的上萬人馬,平日分散隱藏各處山里,這是朝廷難以剿滅干凈的主要原因,當然也少不了樸俊大的運籌帷幄。
“君臣父子,三綱五常,即使耿宗貴同意,報上去皇帝也不會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