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駭然回頭,一頭馬化齜牙咧嘴,倏然暴長的手臂緊抓他右膀,另一手擊向他右肋,正是那頭剛被棍輪撞來的馬化
蠻荒猴子使詐霎時,烏七恍然驚悟,孫胡那一棍使用的竟是巧勁,這頭馬化未被濁氣灌體
孫胡先犧牲幾個族人,迷惑自己,再將這頭馬化送過來,使自己誤以為對方必然炸裂,置之不理,趁機偷襲得手
“咯吱”烏七的臂膀被捏得生疼,孫胡獰笑擺頭,避過劍尖,揮棍直劈而下與此同時,馬化的硬拳擊中烏七右肋,打得他一個趔趄,肋骨發出輕微的開裂聲。
抽劍回防已然不及,烏七勉強聚氣,手腕下挫,以劍鍔封住烈焰赤銅棍。
“轟”狂猛的勁氣震得烏七踉蹌后退,眼冒金星。饒是如此,他不忘長劍下劃,將那頭死拽右膀的馬化一劍斬殺。
“砰砰砰”十多頭馬化縱身躍起,數十條手臂倏然探長,紛紛抓住烏七身軀,發力撕扯
烏七痛吼,長劍光芒大盛,繞身一旋,血光飛灑,一條條毛茸茸的粗臂斬落在地,幾只手上兀自抓著烏七血淋淋的皮肉。
不等烏七緩氣,孫胡的烈焰赤銅棍全力砸出,濁氣排山倒海般壓來,巨猿法相發出震耳欲聾的暴吼。
“咚”棍劍相擊,長劍發出一聲哀鳴。烏七向后飛拋,面色慘白,口中猛地噴出一道鮮血。
“沒想到,烏七竟被孫胡陰了一次。”巴雷昔日設宴的高樓上,支狩真遙望山坡戰況,頗感意外。“咣當咣當”,幾面毀壞的竹窗被山風掀起,拋向半空,重重落在樓外,摔得粉碎。
下方已經看不到一個活人,尸骨也蕩然無存。血霧鋪天蓋地,吞沒了大半個山寨,滔滔不息地向山坡的亂石堆涌去,把那里圍得水泄不通。
“羽人向來自大,這些年號令八荒,養尊處優,漸漸不復當年血性。殊不知馬化久居兇險蠻荒,與獸斗,與人斗,與天斗,可謂身經百戰,游走生死,哪會不諳一些狡詐伎倆”王子喬淡淡一哂,“更何況,不論武道、術道還是劍道,都當以正為主,以奇為輔。搏殺、修煉、為人處事,莫不如此。正所謂萬物多變,然萬變不離其中。”
支狩真略一沉思,欣然道“與先生交談,總能收益。”他目光一轉,走到居中的虎皮大椅旁,撫摸著厚軟的皮毛,感慨道“巴雷最喜歡這把椅子,因為這是家父生前的座椅,代表了支氏族長之威。”
呼呼夜風從四面灌入,底層的一根撐柱已經半塌,“嘎吱”亂搖。整幢竹樓劇烈晃動,開始向左傾斜,虎皮椅也滑過去,被支狩真一手按住。“可惜他不明白,重要的不是這把椅子,而是什么樣的人去坐。”
王子喬笑了笑“我倒不這么看。支野、巴雷都不在了,可這把椅子還在這里。”
支狩真秀眉微挑,火勢正從一處廢墟漫延過來,即將燒及竹樓。
王子喬又道“你倒是夠謹慎,還在等那個羽族的后手”
“看來是不會有了。”支狩真失笑道,“是我多慮。”
“轟隆”一聲巨響,猶如晴天霹靂,山坡處炸開一個巨大的火球,耀眼的火光照得夜空亮如白晝。支狩真清晰望見,孫胡、烏七被炸得血肉模糊,搖搖欲墜。
“孫胡自爆了烈焰赤銅棍”王子喬仔細瞧了瞧,禁不住擊節大贊,“好一個悍不畏死、當斷則斷的馬化唯有如此,方能抵得過技高一籌的羽族劍修。”
“倒也省了我不少手腳。”支狩真緩步走下竹梯,火苗舔著了底樓的撐柱,開始向上撲躍。停了一下,支狩真收回腳步,反手抓住虎皮大椅,推向大火。
火光猛地一竄,虎皮燃燒、翻卷,發出撲鼻的焦臭,椅子被燒得“噼里啪啦”亂響。支狩真若有若無地瞥了王子喬一眼,拾級而下,往山坡徑直行去。
“轟”塵煙升騰,竹樓在支狩真二人后方傾塌,化作熊熊大火。支狩真一邊前行,一邊雙手變幻巫符。“隆隆隆”地動山搖,一片片廢墟跟在支狩真身后炸開,碎屑漫天飛濺,再不留半點痕跡。